☆、拜访王妃
往日车水马龙的荣亲王府,此时一片落寞萧条之色。
周围的士兵,把荣亲王府围的是水泄不通。连每日所需的蔬菜米面都是由这些侍卫从亲王府的后门,押送进去的,整个王府中的人全部许进不许出。
王府附近的高门大户,不乏消息灵通或是头脑转的快的人家,隐约的知道了王府被围的原因。一个个能躲的多远就躲多远,谁还敢在这个时候上去惹上一身骚呢。
普通的百姓更别提了,虽然荣亲王在百姓中声望不错,号称“贤王”,平日乐善好施,修桥布粥的事情做了不少,但看看那一队队面容严肃,刀锋闪亮的士兵,都离的远远的。
俗话说“不怕官只怕管!”对百姓来说,谁都比不上自己的小家小业重要,还是赶紧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于是,荣亲王府成了长安城中的“冷宫”,附近连个行人都无。
但凡是必有例外,今日荣亲王府却是十分稀罕的来了访客。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亲王府的门前,旁边跟着的侍女递过去一个小小的令牌。守门的士兵收了,便唤来了上级,过了没一会儿,那令牌便被恭敬的递了回去。
随之而来的,是荣亲王府大门的徐徐打开,那辆马车便这么直直的从正门走了进去。
到了内院,早就有人备好了小轿,恭请车内之人移步到了轿子中。周围的侍卫紧紧的护住小轿,寸步不离。
小轿一路到了荣亲王妃的院子前才停了下来,一旁的宫女小心的揭开帘子,说道:“殿下,到了。”
来人正是唐茶,她本不愿这么招摇,但徐皇后一听她要到荣亲王府,紧张的不行,劝阻不成之下,便多派了人手跟着,更是让她在府中不能下轿,免得不小心遭到暗算。
“母后。”唐茶笑道:“亲王府里里外外都被搜了个底朝天了,现在到处是咱们的人手,不用这么紧张啊。”
“少来,你要么不去要么就听我的安排。”徐皇后懒得跟她磨嘴皮直接一口定乾坤。
“可是,毕竟是亲王府,王妃又在里面,我是晚辈,这样大模大样的进去,还一路轿子的,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呢。“唐茶吐了吐舌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徐皇后淡定的说道:“你皇伯父带兵闯进来的时候可是没半分不好意思,如今只是去他们家看看,又不是要他们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听母后的,不准犯混!”
唐茶想想,觉得母后说真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荣亲王妃的院子外也是站满了卫兵,一进去,院子里面却用的是太监把守着,再到了里面,便是宫里派来的有些功夫在身的宫女,可谓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了。
出乎唐茶的意料,荣亲王妃却并没有想象中憔悴不堪的神色。
唐茶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刺绣,面色平静,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衣物也是淡雅精致,完全不像一般被囚禁之人的自暴自弃。
看到了唐茶,荣亲王妃淡淡一笑,便请唐茶上座喝茶。唐茶推辞了一番,坐到了下首第一位,荣亲王妃见唐茶并未喝茶,也没多说一句,只微微笑着。
双方见过了礼,唐茶这才开口道:“皇伯母,茶儿此次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荣亲王妃打断了。
“殿下,我知道您这次为何而来。”荣亲王妃平静的说道:“王爷虽然不让我插手前院的事情,但都是一个王府的,前院后院之间也并没有相隔太远,这么多年,有些事情我也是清楚的。”
“平日王爷都跟谁往来甚密,他无事时爱去哪些庄子,这些我都是知道的,想必凭借殿下的聪慧,不难从中找出些许的蛛丝马迹。这些我告诉公主都是无妨,但恳请殿下能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唐茶笑道:“皇伯母莫要开玩笑了,听母后讲,您未出阁时也是城中有名的闺秀,想必您也知道,您日后的安排只有父皇能做主,我身为一介女子,怕是帮不了您什么的。”
“我今日来,就算一无所获,也不打紧的,反正父皇手下的能臣干将那么多,拿了朝廷的俸禄,这些伤脑筋的事情让他们去做想必也是做的很好的。”
荣亲王妃也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殿下误会了,我自是不会让殿下难为的,只是我如今在这院中静养,想去王爷书房拿一物都无法出去,别的宫女太监都不敢做主,如今殿下来了,便只能求到殿下头上了。”
“王爷书房的东西?”唐茶问道。
“是的,并不是什么机密之物,而是王爷墙上的一幅仕女图。我早就想弄来了,可惜平日王爷看的紧,如今他有家不能回,这才让我寻到了机会。”荣亲王妃笑道。
唐茶看她谈吐自如,隐隐还有些说笑的意味在里面,不禁对荣亲王妃刮目相看,这位也是奇女子,配皇伯父着实是可惜了。
此事并不难,唐茶也想看看那让荣亲王如此宝贝的画卷中有无猫腻,便让青花带着些宫女一起去了。
不一会儿,卷轴便拿到手了。
荣亲王妃见了卷轴,也并不问唐茶讨要,只静静的坐着喝茶。唐茶见了,有些羞涩的笑了笑,便命人打开了,仔细一看,果然是一副仕女图,画画之人用笔并不纯熟,想来并不是专门的画师。
可画画之人对画中女子,可谓是勾勒的栩栩如生,眉头眼角,衣饰鞋袜无不精细异常,让人一看就知他对画中女子的用情之深。
唐茶看了看落款,乃是“天地赠静儿,嬉春图。”
“这是皇伯父画的?画中之人名为静儿,难道是已去了的曾贵妃?”
荣亲王妃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唐茶里里外外看了遍,并未发现此画的不妥之处。她怕自己有所遗漏,还是不甚放心,便唤来对暗号之类颇有研究的手下宫女细查了一番,这才确定,这就是一副普通的画。
接过唐茶手中的画卷,荣亲王妃慢慢的看了起来,看的是非常仔细,像是要记在自己脑海中一般,唐茶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有些不自在。
荣亲王妃因这曾贵妃多年来像是透明的一般,如今看了这画像,不知她心中作何感想了。
“果真是位标致的美人啊。”荣亲王妃轻叹道:“不枉王爷这么多年,日日三餐都要陪着你用了。”说完,便拿着画卷,起身到了绣花画架的旁边,从针线筐中拿出一把小小的剪刀,对着画便剪了下去。
她神色肃穆,像是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一般,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一点一点的把那张画像细细的剪成了极小的碎片。然后取过一个缝好的香囊,把这碎片装了进去,抬头看到唐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便笑道:“这可是王爷的宝贝呢。”
“王爷犯下滔天大罪,定是逃不过的,日后我们夫妻在大牢里相见,他定是会问起这幅画的。我这做妻子的,怎能不体恤丈夫呢,这剪碎了,才方便随身带着,到时拿给王爷看看,也解他的相思之苦。”
唐茶微微一笑,心中却是觉得,荣亲王要是这次不谋反,日后怕也是要栽到王妃的手中的。要是王妃生下了嫡子,那第一件事,怕就是要干掉王爷了。
对着一个死去的情敌,偏偏丈夫还对那人念念不忘,这十几年每日都陪着那死人的画像吃饭,而正妻却不能发作,这情况,是个正常人都会忍成了变态了,唐茶自问要是自己,肯定早上去捅荣亲王几刀子了。
荣亲王妃见事情都办好了,这才跟唐茶报了几个名字,并解释道:“王爷来往之人很多,但这几位确实颇为不同寻常。他们经常差不多深夜时分来访,待个一两个时辰,便告辞了。”
“皇伯母是如何得知的呢?”唐茶问道。
“其实王爷虽管的严,但毕竟都是在王府中,中间有没有隔着高墙守着士兵,总有些知道消息的途径。”荣亲王妃解释道。
“王爷有个习惯,当有事相谈的时候,总喜欢一边跟人喝一杯,吃些下酒菜,一边谈事情。大半夜的,厨房开火做膳食,这些事情侍女们都会向我禀报的,再加上前去伺候上菜的侍女总会听到一言两句,这么多年下来,我也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了。”
“还有逢年过节的年礼,礼单都是在我的手中,这一看,谁远谁近,便是一目了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