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仇皇殿囚室,我没想到,一番周折下来,如今已成傀儡的江无缺,竟然还会被殿主囚在这里。
黎明天未亮时,傀儡师帮我避开守卫耳目,让我进了囚室,去见这个我发誓再不相见的江氏兄弟之一。
囚室里,一切未变,甚至连灯火的明暗,都一如往昔。
江无缺穿着单薄白衣,没有被锁,静静坐在室内一角。
我走至他身边,他半张眼,没有人吩咐他闭眼睡觉,他便这样坐了一夜,甚至可能更久。
“江无缺……”我蹲下,慢慢叫他。
他并不理会。
除了铁面与斗笠,他的脸色依然白得恹气。
伸出手,我屏息,拉开他长衣的系带,然后为他慢慢退下衣物。
这便是,傀儡师所说的另一种方法,天下间只会有一对两只傀儡之虫,一只被种在傀儡体内,另一只被种在主人的体内,而如果还有第三个人想要控制这个傀儡,只会有一种办法,便是同房之事。
当然,还有一个前提,这两人非得是一男一女,否则无效。
我闭起眼,将头探上前,想要亲江无缺的嘴唇,但是动作太拙劣,不是成心,却将牙齿磕到了他的鼻尖。
应该是痛的,他没有呼痛,也没有皱眉,我笑自己女子心态,以前为他诊病喂药,如何亲近都不会觉得怪异,今日却只将指尖放在他冷凉的肩膀,甚至连嘴巴还没有对上,心便已经怦怦直跳。
“江无缺。”我近处看着他的脸,他有很温和的眉与眼,每一次用了心去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好人,大概只有好人,不皱眉时,也会让人觉得他在忧心,偏偏他却从来不曾忧心过自己。
江无缺垂眼,眼中无光,也没有焦点,傀儡师说,当他醒来时,并不会忘了做傀儡时的一切。
也就是说,其实他现在是醒着的,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无法控制自己将现实与该有的行动联系,或者这一切与他,更像一个梦,他眼睁睁看着,无法逃离。
我靠近,用舌头挑开他的嘴唇,还要加上手,手捏住他的颚骨,才能将他的上下排牙齿撬开。
如果我还是孙盈余,这是孙盈余的第一次,或许很美好。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一个毫无反应的傀儡,或许会更加美好。
我喘息,慢慢吻他,皱眉,想到一切再不能转圜,若是江无缺真的有一日能醒来,他会恨我,为了要控制他,我对他做出如此的事,但我却只能如此,毕竟仇皇殿主不是心慈手软的好人,江无缺在他手里,迟早有一日,会死得很惨。
“对不起……”推他倒下,拉下他长裤,我用手辅助,“对不起,江无缺……”看他毫无反应,仍旧呆呆地望着囚室房顶,我咬牙,倾身上前……
当坐在他身上,我想起移花宫里他与邀月交缠的那一幕,小鱼儿曾说,一个毫无反应的男人,女人再主动,也无济于事。我知道他是安慰我。
我蜷曲着腿,两个人的动作晦涩又缓慢,不过即便他是傀儡,他却仍是活着,神智并不可意控制□□,他在我身下,随着我的频率,失神地不断颤动。
我闭起眼睛,不想再看他一丝波澜也没有的双眼,甚至忽然间,我希望他再不要清醒,因为到那时,我将再也无法面对他。
然而无论如何,江无缺是无辜的,只有我成为他的主人,才能想办法保护他。
……
近来殿主很忙,因为正邪相斗,我爹需要他去维持武林间一种微妙的平衡。
也因此平日里,他管不到我。
我只答应他不见江无缺,却没有答应他不见解星恨。
有时解星恨出任务归来,我会坐在后山的竹林里等他,但仇皇殿的大小姐却从来不肯放过他,所以无论黑夜清晨,能在竹林见到解星恨的机会,一样少得渺茫。
这一夜竹林,我靠在一竿竹子上睡去,梦里我不停思索利弊,到底该不该告诉解星恨,有关于江无缺的事。
但思索尚无结果,我已经被人推醒。
睁开眼时,我看到解星恨有些不高兴的神色,与他眼中难得有的一丝关切。
天已经亮了,竹林间的气息清爽,晨息怡人,已快入夏。
“你在这里睡了一夜?”解星恨皱眉问我,声音凌厉,还有些急促。
“不是,”我笑着坐直,“睡了半夜。”
“你是大夫。”他仍皱眉,下一句应是要说:小心着凉。
“解星恨,”我测眼看他手中尚未出鞘的剑,“你有好久没来练剑了,我还以为你荒废了。”
“我……”他顿了顿,迟疑道,“我很忙。”
“嗯,”我点头,“你是仇皇殿少主,你忙得理所当然。”
“孙盈余,”他却道,“我觉得你有些变了。”
“是么?”我手遮在嘴上,打呵欠,“哪里变了?”
“答不上。”他很认真,说得认真,神色认真。
“是啊,”我笑道,“人总是会变的,就像我以前只能看你练剑,但是现在――”手伸到腰间,我猛地拔出鱼肠小剑向解星恨刺去,“请赐教!”
解星恨却根本没有出剑,反手将我一挡,就将我震出三步以外。
手被剑柄震得很痛,我站定,“你比殿主厉害,殿主还要花时间拆我一招。”
“你错了。”提起江玉郎,解星恨的神色有些僵,“义父的剑术远在我之上,所以才能轻易让招给你,又不伤到你。”
“原来是放了水。”我挑眉,走回原先的石头边坐下,然后抬头望向解星恨:“你去练剑吧,我在这里看着你。”
他点点头,一人去了。
我托腮,一片竹叶在我眼前落下,弯身去捡,再将叶片上的灰尘扫扫干净,放在嘴边,吹出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