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 经年 - 客气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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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

离开域穴的一路,我其实千头万绪,其实有许多话想问身边这人。

但是江无缺掩饰得好,不见得我看不到他失望。

我知道他不想杀傀儡师,便正如他自己所说,来过一次未能下定决心,去而复返,却是诚意十足。

他该是自仙云栈前来域穴寻我那时,见过傀儡师。

至于傀儡师与他之间曾是如何沟通,我不做猜测,甚至我连他在苗疆那时被人设计,也全然不知。

这事我同样想问,鉴于自己之前何等决绝又如何与他划清界限,江无缺沉默,我便问不出口。

可他不止沉默,不止是连番激战,不止是摄入牛毛针毒素未清,不止是被尸毒所溅却不肯稍作医治……他走着走着便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虽则爬起了身,但江无缺再重的伤也能站直,那是强撑自己的本能。

我提议途中休息,他也没多反对。择一处隐蔽的角落,他反比我更先落座,这也不是他的性格。

武功精进之人不会看到事物就想倚靠,自然也不会看到地面就想席地而坐。那种行径,是我这种人的恶习。

我坐下后终有机会为他查看伤势,粗略清理伤口,再抬手咬破自己手腕。

腕上的血举到江无缺唇间,“喝下去,”我建议,“中和毒性。”

江无缺垂眸望了那手腕一眼,蹙眉将脸别开,似有些嫌恶。

我见他如此也颇无奈,本来腹间尚有疼痛隐隐发作,此刻损血只有妨害,我该补充点人血才好。

他没等片刻又面无表情起身,我跟上去,想来想去不知有何话题,便问:“你说傀儡师是否喜欢我,不然他该将那秘密带到地底,又为何要在死前一刻让我知晓,这不是还了我的心愿么?还非要我记得他,死也不能忘记他,有这般恨人法么?”

江无缺本在前行,忽地止步。

“什么秘密?”他问。

我原本只想拿话逗他,这时却真有些茫然了,问:“你没听见么,傀儡师说五仙禁地你是受他蛊惑才向我出手,根本就不是本心,这么多年是我错怪了你。”

“盈余信么?”江无缺又问。

“自然信,为何不信?”

他静立片刻,才道:“我在更早以前就已心生疑惑,可记得我问过你,若是我说每次向你拔剑都似不能自控,你是否会信我?”

我愣住,绕到他面前,“你一早就有怀疑?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

“……”

“对,你是一早对我说过那话,但你语焉不详又在道歉,我怎知是真是假?况且你既有怀疑,为何不去探明真相?若是今日傀儡师没把事实说出,你是打算一辈子就这么被我误解下去,也没想过要替自己讨一个公道?”

“何谓公道?”江无缺低声问,“错已铸成,探究当初是否真有必要?哪怕拿到那答案,获知了真相,我当如何,又能如何?”

“不能如何,但是我在乎啊!”

“盈余不是希望我尽早放手、别再苦苦纠缠令彼此困扰?又何必重提往事,平添烦恼。”

“那你此刻在做什么?”若一切都可说是旧事、是过往,唯独那两剑,不是烦恼、是剜开血肉根本就不可能愈合的伤疤――他却可掀开伤痕平静至此,我只觉胸口一阵窒息,冷声问:“既然是平添烦恼,傀儡师说的话你为何要认?你大可说那就是你有心伤我,是你出的剑,是你一心想让我死!这么多年你都未觉得自己错过,别人来替你翻案你却当水到渠成。既然如此不在乎,你又翻得什么案,替自己申得什么冤?!”

江无缺本漠然不语,却在我口不择言、连自己都不能肯定自己说了些什么时,他微抬眼眸,直直望入我眼内。这一眼望得极深,更有些冷冽,“我一心要你死,若非如此便也不是我。你既如此认定,何必恼我不去追寻答案?”他声寒,“若答案从非我所期待,我不去寻它,不敢去寻,是否就错了?若我等到今日,才敢相信那并非有心,若我真要替自己伸冤,要替自己讨一个清白,是否就错了?”

“……”

江无缺静静由我面前走过,我回头,“你发什么脾气,该生气的是我,你又有何不满?”

他一步定住。

“我也不觉得自己有错,随你来此,为你驱毒,自知欠殿主千恩万惠,仍然留恋,仍然狠不下心――江无缺,得悉真相,理当开心,理当误解全消各自轻松,我不知你为何仍是这副模样。一会儿说不探究,一会儿又怨我不信你,你究竟在生谁的气,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何有这般大的怨气?!”

他蓦地回身,我与他面面相觑,一时死寂。

他来我面前,我正犹疑,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你――?”

“我为何生气,盈余,你为何不看看你自己?”他言语间将我手腕举高,亮出其上清晰咬痕,“遇事从来只懂自残身躯,无计可施便要取血应急,你当自己有几条命,又有多少血,够这般糟践几回?”

“那是因为――”

“你该知我有丧神诀在身,有魁星子一甲子内力,若是区区尸毒都无法化解,要神功何用?”

“……”

“但你有什么?”他问,“不纯的尸蛊之血?只凭这血,便敢独闯此地,你是有多大胆量?若我不在此处,若是方才一刻我未能及时出手,你这些血能令尸群退散,你自认能保自己一个全尸么?!”

江无缺猛地松手,我手腕尚且残留他掌心的沁凉,心中虽知他出于关心,却益发委屈起来。“明明是你带我来见傀儡师的,我问你因何而来你也不说,我怕你身陷险境难道有错,我见你身染剧毒难道袖手旁观?!”

他被我低吼两声,面色惨淡,偏开眼去,那眉骨与脸颊至此便已瘦到极处,暗地里一瞧,尽是阴影,人亦随之阴沉。

我默默地再不作声,江无缺长久地叹一口气,像是再无许多力气,将语调放软,对我道:“我并非怪你,我因何生气,怪的是谁,你难道不知?是我将你留在此地,是我不愿放手令你陪我遇险,我心有不忿枉费你一番心机……我怪的人是我自己,我恨的也是我自己。”

江无缺话间,屈指将我脸侧的碎发一一别去耳后,动作亲昵流畅,一时间叫人心生感触,也再没了怪他的怒意。

“你只当昔日之事有一结论,”他轻道,“但你可知,若傀儡师真的曾对我施加暗示,若他真有能力左右我心神、使我一时受控于他,那么方才有一刻,我便可能因他蛊惑而对你不利。你不害怕么,我已伤你两次,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是否还会有第三次……这样的我,你该避之唯恐不及,如何还有心思去论及当初、去探明什么真相?”

“可是傀儡师已经死了啊,”我争辩,“他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隔着轮回迷惑于你,况且江无缺便是江无缺,既知是计,我信你不会再那般对我。”

“你信我?”他静声发笑,“但我从来不信我自己。”

“……”

“盈余,你不知有人死在眼前,要为其陪葬替其偿命是何其容易,但又能如何,便是死也换不得另一人重生……即便是死,也不能令眼前之人重启双目,她也不会向我多看一眼……那时滋味,便是发疯也不能抵消些许,便是疯得不辨生死,连以命相抵的承诺都守不住,到最后,仍旧只有自己……”

“对不起。”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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