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因为那不堪重负的恩情，黑龙再一次对程玉可心软。火龙说得很对，黑龙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是个会将一点点恩情视为比山还高，比海还深的深情厚谊的好人！
宁柠想。
监控室中再度响起程玉可的哭吼声，“黑龙你根本不能这样对我！我爸爸，我家人对你那么好！你忘了吗？我爸爸将你带回家的时候，你已经整整两天没吃过饭了，那天是我四岁生日耶，你呢！你一个人吃光了我的生日蛋糕耶！你忘了吗？我可只有一个四岁生日！！！我们家的人对你那么好！你凭什么这样伤害我！而且、而且你是黑~社会！我们家接近你这样的人，很可能什么都得不到！我们家对你这么好，我爸爸还救了你的命！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捂着额头，火龙连声哀叹，给宁柠解释说，“小柠你看见没。每次都是这样的，几乎没有哪一次不是这样的！黑~社会！你也知道我们是黑~社会啊！那你还同我们接触？白痴！”
呆立着望着监视器里那名媛模样丝毫不再，反而如老妇一样捶胸顿足的程玉可，宁柠呢喃道：“太过分了……”
“小柠？”
“太过分了！”
除了“无耻”，宁柠找不到别的词语来形容这一场情感压榨。
她想到上一世在孤儿院，有一年的六一儿童节，孤儿院来了一群人，他们给孤儿院里的孩子送来了节日的礼物，而后让孩子们对着摄像机，带着笑容告诉这个世界他们因这些人送来的礼物感到快乐，他们是多么多么感谢这些人。
最后，那些人来到上一世的她的面前，要求她上电视，说感谢的话语。因为某些原因，她最害怕的就是上电视，出现在公众面前，但是……
“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我们千里迢迢送礼物给你们！”那群人中为首的那个妖艳的胖女人对她这样说。“你怎么能这样伤害我们！”
“好人”的“善心”受到践踏，院长发火了。她被推在摄像机面前。
隔天，整个市，整个网络都认识了她――被硫酸毁灭了半张脸的她。
她成了怪物。
她的故事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即便是现在，想到那充满耻辱的过去，宁柠都浑身发抖。
因为我给过你东西，所以你必须给我相应的东西。因为我给予了你善良，你就必须用满心的感激来回馈我。如若你不回馈，你就是猪狗不如。
真的是好可笑的逻辑。
真正的善良和赠与，留给对方的应该是爱和信任，而不是负重感。
“火儿，让我过去。”
火龙愣住了。
“我要去那里。如果我没记错，图书馆里也有密室？”
轻轻点点头，火龙在电脑上输入了一串密码。
监控室东侧打开了一道门。
从那里走过去，穿过几个书架，就能看见撒泼的程玉可和无奈的黑龙。加快脚步，看也没看因她和火龙乍然出现惊愕的黑龙，宁柠一把拉过程玉可，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空气似乎凝成了一整块。让人窒息。
“演讲”得正到好处的程玉可被扇愣了。她想要还手，却被火龙制住了双臂。“你为什么打我！同学们果真没说错，你就是个不良少女！”
宁柠深深吸了一口气，每当心跳加速的时候她都会这样做，轻轻笑道，她手一摊，“你都说了我是不良少女，什么时候不良少女打架还需要理由了？！”
“你……你凭什么打我！”
“看你不爽！”
程玉可被弄得一愣一愣的。或许这时她第一次被打，她也想还手，但双臂被火龙紧紧禁锢住，丝毫动弹不得。“你敢打我，我要杀了你！”
“或许黑龙真的欠你，但我又不欠你。我凭什么不打你！？”宁柠反问道，她心中舒坦多了。看着在一旁保持面瘫脸的黑龙，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但是……“黑龙，或许你欠程先生，但你不欠她的。真的。你不用这样对她的。”
黑龙微微一笑。
“黑龙，替我杀了这个女人！要不，要不我就要将龙王社的所有非法交易告诉警】察！”
龙身上有一块逆鳞。
程玉可还能再黑龙面前撒娇耍泼，是因为以前的她所触及的不过是逆鳞的边缘。
可是，触及边缘，离彻底掀动逆鳞也不再遥远。
程玉可最后的话让黑龙的眼神明显变了。
“玉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当你是妹妹。”黑龙简短地说了一声。
手覆盖在程玉可头上，黑龙轻轻抚摸了片刻，忽然狠狠用力，手指没入程玉可的头皮，血顺着指尖一点点渗出，他的眼睛带着笑，很舒坦的模样。
“程玉可，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完蛋了，你父亲就会沦落街头，你母亲的所有宝石都会被没收，到那个时候，你，要如何才能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出卖身体吗？凭借你的条件，一晚上一定能挣几千港币，努力一个月，就能买一个你最喜欢的普拉达包。”
“黑龙！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我们家救了你……”似乎黑龙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程玉可再也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撒娇耍泼。
“说出背叛话语的人，是你。程玉可。”黑龙笑着，看着火龙，“录下来了吗？”
“保证完成任务。”火龙双手不便，便冲着黑龙飞了一个媚眼。
黑龙扑哧一笑。望着明显有些跟不上步调的宁柠，松开程玉可，拍拍宁柠的肩膀，“谢谢你，帮了大忙了。”语罢，回看了一眼程玉可，拍拍她的面颊，“滚吧，程、小、姐。”
暗室的门被打开，水龙站在外面嘻嘻一笑。帮着黑龙将程玉可推走，拉了一个人过来，是来实。“我在东南拐角找到她的。”
宁柠又想走，又想看。
黑龙同来实争吵了起来。
用的日文，宁柠一句都听不懂。
宁柠望着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