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零

【印度尼西亚】

跟着水流的方向，一定能找到出口。

有地龙在，下水道崎岖又晦暗的道路变得通畅了不少。连时而从地面上一串而过的老鼠也不再可怕。地龙始终很警觉，时刻留心周围的动静，但凡遇见难以经过的道路，他一定会将宁柠抱过去。

被人呵护固然是好的，宁柠却总是不自觉望着走在队伍最后的火龙。

火龙一直紧紧跟着后面，时而压低声音和宁柠说笑，时而和地龙闲扯，看起来和过去也没有任何差别。但是，每个人心里的悲哀，只有自己的心才能感受到。

因为心藏在身体的最深处。没有人看得见

能感知的只有自己。能让自己走出心的禁区的人，也只有自己。

宁柠很是小心翼翼。

可地龙和火龙说话的口气却和过去没有任何分别，因为他知道火龙过去的一切，也知道只有自己才能让自己站起来。

火龙也懂。

而为了预防隔墙有耳，他们俩也未就龙王社最近的部署做更多的交谈。

水龙给的药的效果缓缓散去，下水道的污浊味越来越重，宁柠本打算再在鼻子上喷一点水龙特制的药品，却被地龙阻止。

“水龙的药，药效都很重，使用得太多说不定你会彻底失去嗅觉。”

火龙也这样说。宁柠自然不敢再使用。但那刺鼻的恶心味越来越重，渐渐的，连呼吸都变成了一件闹心的事。

所以，当空气中浮动起第一丝凉凉的气息的时候，宁柠几乎欢跃起来。

那是清风的味道。

出口应该就在附近。

果然，拐过前方的弯道，被铁栅栏封阻的出水口就出现在眼前。下水道的污水卷着小型的废弃物从栅栏的缝隙里蜿蜒而出，缓缓倾泄入大海，而那些太大的污物则会被阻挡在这一端。

但出水口附近并没有太多的污物沉积，看来，有人会定时来这里清理。

“需要撬开栅栏吗？”宁柠有些担忧，忧心之余又有些感叹，幸好地龙在这里。

他一定会想出好办法的。

地龙的目光停留在那封住了出口的铁栅栏上很有一会儿。片刻后，他忽然莫名其妙的问火龙，“这里有通风口，沼气应该被吹得七七八八了吧？”

火龙略作沉思，“应该。但这下水道只有这一端的出口，内部又有很多曲折，我想深处的沼气应该还有不少。但想要在这里点燃却还是很难……嗯……如果加一些助燃物，效果应该很不错。”

宁柠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却没有想过打破砂锅问到底。

如果有需要她做的事，他们会告诉她。

他们不告诉她，那就是她做不了的事情。

她能做的，只是不要添乱。

而地龙也似乎没有撬开栅栏的意思。他时而用手在四壁上轻轻敲着，时而环视四周，最后，目光被头顶上的一块石壁所吸引。招呼火龙骑在他肩膀上，地龙将自己给宁柠准备的修眉刀递给火龙。

修眉刀的刀锋经过特殊的改造，其坚硬度足以撬开那些很有重量的东西。

比如头顶那块伪装成石壁的下水道盖子。

火龙轻而易举地将盖子从内部撬开了一道小缝。

清风从缝口急迫的涌入。

而后，火龙从地龙肩上跳下，用自己的后背为依托，助地龙顺利通过下水道盖子回到被璀璨星火包围的外面的世界。

地龙上去后，火龙一把抱住宁柠，哭得梨花带雨，“小柠……他欺负人家……让人家做肉垫！！”

宁柠好可怜好可怜火龙。

上面突然传来疑似斗殴的声音。那声响结束后，地龙没好气的应道，“第一个出来的才是挨枪子的好不好？”

宁柠：“……”

双手捏成拳，火龙的表情很可爱，“讨厌，被发现了！”

看着这样的火龙，宁柠的心情竟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复杂。

火龙，究竟是快乐的，还是故作笑颜？

她以为她已经懂了火龙，可实际上，她连他真实的心绪都看不清楚。

“小柠，骑在我肩膀上。我托着你出去。”火龙笑着笑着，又蹲了下来。

“但是火儿你要怎么出去啊？”

“放心啦~~~我好歹……也是四天王。”

火龙，好歹是四天王……

宁柠没有再坚持。她乖乖的骑在火龙肩上，火龙小心翼翼站起身，地龙伸手一抱，就将宁柠抱出了下水道，嗅着海风的味道、看着漫天繁星和铺着细砂的海滩，海滩上突兀的礁石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连灵魂都舒展开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回头的时候，火龙已经在地龙的帮助下离开了下水道。合上盖子的那一刻，宁柠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离开这讨厌又肮脏的地方了。

她相信地龙早已准备好了离开所需要的东西。

她也相信，或许，地龙和火龙都不会同她一道离开。

地龙正在打电话，听声音，似乎正在给谁报告自己这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