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氏 - 血冕礼赞 - 十载如憾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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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氏

“在诺丹罗尔最遥远的西方,跨越海峡,攀过山脉,会看见只存在故事中的,名为依布乌海的宽广大地。”

克维尔顿或许是唯一一个出生于诺丹罗尔,却生长于传说中的依布乌海的种族,很久之后出自她撰写的《依布乌海修沃斯王礼赞》,人们惊异发觉浮现于纸笔间的,仅仅是一个温柔的银发国王,带着清凉的薄荷味道,长伫于白涯树丛间。

世界不曾了解他,尽管他已拥抱世界长达上千年。

六点,快到黎明了,克维尔顿调好了咕咕闹钟,钻入了被窝。

平心而论,克维尔顿的成长的确要比一般的血族快一些,同龄的血族此刻牙齿才冒出尖尖头,而她已经会自己磨牙了。

而且她竟然还会掉牙齿,医师崔恩也吓了一跳,研究了很久,直到翻出人类的资料,才吐出一口气,回复了国王:“殿下应该是在换牙,她会长出新的牙齿,还会更加坚韧。”

国王拿着那粒小小的平白牙齿:“那,这个?”

医师崔恩又说:“在诺丹罗尔,孩子的乳齿都会被收集起来,做成贴身的手链,用以避祸……当然依布乌海没有这个传统,全看您的意思。”

国王若有所思。

第二天崔恩就撞到了气呼呼的小王女,克维尔顿见着他,二话不说卷起袖子伸出手腕,一条缀秘晶的银链抖了出来,缠了两圈,有几个锁扣,其中一个锁扣上镶了一颗牙齿。

崔恩蹲下身,对国王的品位非常欣赏,赞叹道:“殿下的手链很漂亮。”

克维尔顿一爪子抵到他头上,推远了些:“大骗子!

崔恩愣愣地看着她。

克维尔顿抖着自己的手链,压低声音:“我不是跟你说好了吗?不要让修沃斯知道我掉了牙齿!早知道你这么多嘴,我就自己去埋。”

崔恩扁了扁嘴:“殿下,这还真不是我说的。王信任诚实的血族,如果我对你不守信用,会被撤销职务的。”

“你是说还有谁知道吗?”

“王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自第五纪元中期,他成为依布乌海的统治国王,他将血脉已经联接到他治下的国土每一寸,永远不要小觑他的感知,小王女殿下,或许你的牙齿松动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

克维尔顿沉默了半天,按在崔恩额头上的小手掌也无力落下,半晌,她忽然闷闷地跺着地板:“既然修沃斯什么都知道,那你那次自称偷偷跑来的,是不是撒谎?”

“不是,我的意思是没有通报摩西雅总管……”

“让我误解居然还不解释,崔恩大骗子。”

“……这也怪我?”

当克维尔顿掉了三颗牙后,终于长出了血族象征的尖齿,但是只有一颗。

崔恩检查完克维尔顿的牙齿,对旁边沉默抱臂的国王汇报:“看来我准备的磨牙纸派不上用场,必须定制新的,否则会磨坏殿下其他的牙齿。”

国王用手指轻轻抵住鼻尖,半垂着殷血色的眼眸:“会对她的进食有影响么?”

“目前不存在;如您所见,尖齿是猎杀的武器,而依布乌海是和平安详的国土,只要您还是我们的王,我想战火永远不会灼烧白涯树。”

国王微微一笑,弯腰将拽着深红袍服的克维尔顿抱起来:“我将永恒的生命祝福依布乌海,你们的命运也值得我背负一生。”

……

第七纪元八百八十三年春,依布乌海王女进入欧柏学院接受教学。

血族成长缓慢,幼年血族接受教育的年龄定为十五,然而克维尔顿身为混血族,有些事情根本无法按照规矩来,更何况,近期还发生了一件令国王动怒的事。

真是罕见,近两个纪元了,依布乌海的君主的怒气再一次点燃了安格火山。

事情源于不久前爆发在诺丹罗尔的一件动乱。

这场动乱开展的时候很可笑,结束的时候也很可笑――教皇巴罗伊四世是个无能的主宰者,他并不昏庸,但是怯懦。他从小在教宗们灌输的“血族黑暗理论”中长大,在他三十岁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想要消灭诺丹罗尔中所有的阴暗角落。

一场围剿血族的革命就在一道指令下匆忙掀起,同盟国与附属国都积极响应了教皇的号召,然后派遣特殊的军队开始灭杀。

剿杀持续了三个多月,无数异教徒与疑似血族者被送上了绞架,饱食的秃鹫穿梭于风干的尸骨,人们惊慌而沉默,朝不保夕。

而真正的血族同样沉默,在绞架台下看着人类将自己的同胞一个又一个勒死。

最终浩劫过去,教皇心满意足宣召停止,驻守诺丹罗尔的血族总督清点了血族数量,名册上的签名一个没少,看来大家都在围剿中过得很开心。

这一场实则“打着绞杀血族的名号铲除政权异己”的动乱过去后,血族总督却完全没有掉以轻心,他连夜赶回依布乌海,面见了国王,除了报平安之外,他提出了个至关重要的话题。

是的,几个纪元过去,人类的发展太快了,对血族莫名其妙的仇恨惧怕却丝毫不曾减少。

“人族的手段越来越强硬,总有一天,他们会忘记他们只是被淘汰的物种。”总督一字一句,“王,在几个纪元之前,他们还不敢与狮子搏斗,然而如今,他们已经制造出来可以射杀狮子的武器。虽然这次的动乱对血族产生不了任何伤害,但是我无法得知,在未来,他们是否可以真正制造出足以威胁到血族的武器。”

高踞王座的国王拾阶而下,流水一样的银发顺着丝绒的袍服披落,鲜血凝成的冠冕压迫感极重,总督不得不退后一步行礼。

“如果把种族看作是天赐的礼物,不被淘汰也是世界的选择。”

国王声音温和而不失威严:“无论血族,还是人族;强者,还是弱者,我都绝无偏颇。”他将手伸向总督的面前,骨节分明,修长美丽,“波因尔,允诺他们的生存,我相信他们会更感恩这个世界的。”

总督不语,躬下身小心地亲吻国王食指上的血冕之戒,这一个瞬间,因为远离依布乌海而遗失多年的情结又破土而出,复苏于皮肤的每一寸,他深深吸气,褪去在诺丹罗尔沾染的冷酷,感受着来自理想国土的美好和温暖。

“我明白,王,不负您的期望。”

如此和平解决的事情,在依布乌海激不起多大波澜,只是激起了王城中无所事事的侍卫侍女的疑问。他们在谈起诺丹罗尔的动乱时,对人类毫不留情绞杀自己的同胞实在难以理解,更不明白为什么人类还需要区分教徒与异教徒。

在依布乌海,修沃斯王就是全部的信仰。

于是他们在巡海日找到了混血族克维尔顿,这是依布乌海中唯一在血脉中与人类亲近的种族,然后开始玩大家来找茬。

外貌的差别找出来非常容易,不同于血族的瞳色和牙齿,他们更感兴趣的,是往内心深处的挖掘。

而克维尔顿完全不明白这是一场带着微妙恶意的种族攻击,可是越到后来越无法遮掩住不对劲,她从开始礼貌的有问必答,逐渐变得茫然而沉默。

“你知道自己其实是从人类的国土上被捡回来的吗?人类小时候会有记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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