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
得格尔木侯爵切身传授经验后,导师又一次确认:“侯爵大人,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我是说超出一定危险范畴的事物吧?海岸的防守很严,您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格尔木侯爵摇头:“我的议政权被取消很久了,这些事我不太清楚。”想了一下又道,“我是没遇到过什么,不过你们最好动作快一点,如果让王察觉到这边,就算你们真的挖出什么重大遗迹,也难保火山不会喷发。”
安格火山的顶端被积雪覆盖,荆棘丛一路蔓延,还未到荆棘开花的季节,目及之处都是深色的,黑枭在上空穿梭高鸣。
导师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躲避张牙舞爪的荆棘刺,时不时弯腰触摸泥土,试图勘测出一丝的波纹,类似的动静非常频繁,然而被荆棘的根部牢牢锁住,无法扩散。
安瑞也试探地将整个手掌覆盖在地面上,半晌皱了皱眉:“这太奇怪了,就像海面一样,我感觉非常多细微的碰撞,就像很多小鱼,很小的鱼,但特别多。”
后面跟着的学生都蹲下身,依次触碰地皮,所有血族都进入了独立期,这种感知能力提升非常迅速。克维尔顿也察觉到了动静,捻起一点泥土放在鼻端嗅了嗅,打了个喷嚏。
“克尔?”安瑞回过头。
“味道很腥。”克维尔顿抖掉了泥土,“海腥味。”
所有血族蹲着沉默了一会,有的学生拿出纸笔涂涂画画,有的开始计算波纹位置和大小程度,还有的,譬如安瑞率先当缩头乌龟:“不如我们先回去吧?可以先问问我爸这个事,我怕如果到黎明还停在这,有这些荆棘和黑枭,我们跑不过阳光的。”
克维尔顿踩了他一脚:“侯爵起码带走了点纪念品,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被扎了几下,你想空手回去?”
安瑞活动了一下手腕:“那怎么办?导师,如果下面不是海水的话,我们开挖?”
导师沉思了很久,扶了下镜框:“我们的下方绝不是空心海域,依布乌海并非浮岛,安格火山是个很好的例子,它扎扎实实地连接地心熔岩,矗立于深海。伽伊王强行筑起它并改变了共生血脉的流向,也是由于它可以引导岩浆从特定的地点喷发,避免使整个王国都四分五裂。”
“既然不是海,那这遗迹中还有在动的东西?”
“可能是。”导师指挥正在埋头写写画画的几个学生,“直接在地图上作画,然后计算出造成的岩石圈波动的方向强弱和集中点,如果真的能找到……”
克维尔顿的语气跟着激动起来:“怎么样?”
“立个标,回头再来。”导师指了指上空,“天快亮了,你不想被烤焦吧?”
半个小时后,整理出来的数据图送到了导师手上,几个学生围坐成一圈,正在讨论如何引开黑枭,现在他们都没有大动静,我不动敌不动,但下锤子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最终讨论出来的结果,就是管那么多,这是明天的事情,插了标先睡觉去!
大家都有些困,催促导师快点选几个帮助去在地点立个标记,然而导师呃了一声,亮出了地图:“你们真的核实正确了吗?火山口中央,谁要去?”
学生:“……”
啊那这一定是计算错误了。
重算了三遍后,负责检验的安瑞举起了图:“报告导师,真的是火山口,确认无误。”
导师扶额:“哪个时期会把建筑做在火山里面!拿来,我重算一遍给你们看!”
重算了一遍后,导师面对学生们炯炯又无辜的眼神,扔了笔:“看来我们的思路错了,也许不能找出最强的波动,要找最弱的。算出来不用验了,我相信你们都是对的。”
……
齐心协力折腾了几个小时,天际已经快要黎明,导师让主攻计算的几位学生先回小镇休息,带着剩下的几个去踏上插标大遗迹的荆棘之路。
路过火山的山腰,有几丛不起眼的小花在荆棘的根部,水润般的红色,安瑞停下来采集了一点种子,跟克维尔顿顺便提了一句:“朝霞赤,做红颜料最好用了。”
还没等克维尔顿说话,导师的声音在前面远远传来:“在这里在这里!土质太硬了,先挖开一点,松动里面的软泥,标旗呢?标旗在谁手上?”
“这里这里。”克维尔顿拉着安瑞赶过去,导师蹲在一边,趴在地上的同学印希尔已经小心地砸出了一个窟窿,震动并不大,没有引来黑枭。
那一个黑洞静悄悄的,厚重的石块似乎在剥落,印希尔试探着往里面看了看,然而里面没有一丝光线。
印希尔看了一眼导师,忽然将手伸了进去,导师吓了一跳,然而半晌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导师忍不住问道:“摸到什么了吗?”
“是空的。”印希尔锁着眉,似乎在寻找词汇形容这种感觉,“但是我感觉穿过了一层……像是海水表层的那种感觉,但没有水的触感,只感觉很浩瀚,没有摸到任何实质东西……”
克维尔顿将标旗放到一边,忽然拿起了锤子,沿着那个黑洞敲了几下,岩层很快掉落,像是一个空的蛋壳,脆弱的碎片噼里啪啦落了下去,久久没有回声。
一个导师和三个学生都僵立着,这个事态的发展有些奇怪,而且极其不合常理,原本安格火山底下居然有遗迹就很不可思议,如果说是空的,那王之怒所造成的熔岩从哪里来?
四个血族都有些懵。正绞尽脑汁的时候,天边突然破晓一线,毫无遮掩的荆棘丛都染上了丝丝白光,导师当机立断:“砸大一点,我们跳进去!”
安瑞睁大眼睛:“我们还没确定这下面是什……”
“比烤死强。”
“……啊。”
印希尔从克维尔顿手中接过锤子,迅速征询了一下意见,然后抡起手臂,狠狠地砸在了黑洞缺口处。
……
只剩一条底裤的格尔木侯爵在荆棘小镇暂时住下,安瑞给他留了一套自己最宽大的睡衣,这个时候还未归来的儿子让侯爵有些忧心,将窗帘掀开一点往外偷看,光线朦朦胧胧,太阳确实很快要升起来了。
“呖――呖――呖――”
几声清冽的黑枭声忽然响彻整个小镇,接着数以千计的黑枭叫嘈杂起来,交叠的声音直冲苍穹,听着有种刺耳的凄厉,仿佛刺入云端的明剑,震动了整片荆棘丛。
格尔木侯爵目瞪口呆。
卧槽这得惹了多大的事得被扒多少衣服啊……
格尔木侯爵合上窗帘,提了提裤子,突然抓起外套盖在头上就冲了出去。
……
“这是……这是……是什么地方……”
此刻在师生四位的心中,都充斥着莫大的恐惧和}人,近乎颤抖地想问出这样一句话。
落下的过程中似乎是被什么托起,时间略有些缓慢,然而在某一个时刻,耳边忽然爆发出揉碎骨血般的惨叫,几乎要震碎耳骨,持续不断的低咽和高嚎交织着,哭泣和狂怒糅合,所及之处是一片荒芜的血红,风声苍凉划过,像是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