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榄 - 血冕礼赞 - 十载如憾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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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橄榄

克维尔顿与格洛欧的通信变得频繁起来,但凡有点眼力,都能看出来她们是一伙的,第一军团长茉汉纳先开始没当回事,但当她损失了几个安插在军团内部的军士后,她就出面了几回,开始截克维尔顿的信件。

但信件是由两种语言混搭而成,茉汉纳看不懂,拿去解密,也解不出个所以然。这么僵了一段时间后,克维尔顿凭空少了那些回信,也知道需要变着方法寄信,这样一来,能被截住的信少之又少。

茉汉纳上头的那人,埃斐尔・加德,可以说迈希伦家族的首席智囊,有几次格洛欧弄出了许多干扰,结果被他一眼看穿。不久前埃斐尔来过一次圣城,跟几年前没有区别,依旧是简朴的燕尾服,秀气素白的面容,跟克维尔顿打过一次照面,谦卑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他是第一个怀疑我的种族的人。”格洛欧在信件里说,“他疑心极重,连自己都不相信。”

克维尔顿虽记住了,但以为埃斐尔与乌塞伽迪尔是一类人。但后来一次他利用两个军团的仇恨挑起了八月惨剧,一名主教殉职,八十三名军士械斗残杀,此事闹腾了两个月未曾平息,她终于知道,这个人可没有小侏儒的胸怀,乌塞伽迪尔顶多吓吓人,他是看准了,出手见血,一击必杀。

格洛欧的婚期越来越近,这是一场强强联姻,无论嫁娶双方都非常重视,教皇甚至亲自督促新人的婚服赶制,并接受了波因尔公爵的要求,去掉了原定的纯白婚纱,改为深红。

皇家可能不明白亲家的意思,但克维尔顿一听就懂,深红是依布乌海的底色,是原始血脉的代表颜色,标志尊荣与强盛,所以就算是议政臣都只能穿黑色;除此之外,也只有重大节日中,可以特许一部分核心血族穿上红色的礼服。

波因尔公爵以这种方式坚定了自己的立场,红白不容,可以说是一点联姻的诚意都没有。

在婚纱做到半成品时,圣城特地送去咔莎庄园,让格洛欧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之处。这项任务被克维尔顿拿到了手,过了这么长时间,她再一次跟格洛欧见面,漫天落叶的咔莎庄园内,浅雪色长发的少女站在落地的镜子面前,仿佛一团火焰。

深红婚纱颜色如酒,高领蕾丝包裹着她苍白的脖颈,铸金的扣子贴合婚服两侧,红玫瑰花在裙裾上绽放,明丽又绝艳,一张丝绸手帕将她头发扎起,赤色耀眼。

格洛欧很少有这样端庄美艳的一面,她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以为你会让人帮忙,这裙子很复杂。”一旁的克维尔顿说。

格洛欧的眼神动了动:“穿礼裙,无非只有十七种穿戴方法,一件裙子怎么穿,我摸一下就能看出来。”

克维尔顿抱着双臂,良久才说:“提忒・巴罗伊?”

能让格洛欧屈尊替别人研究怎么穿裙子,想来也只有大名鼎鼎的星黯皇女了。

格洛欧听闻冷冷看了她一眼,手不由自主按住裙侧。

克维尔顿知道她这个动作是拔剑的姿势,好在格洛欧虽然剑不离身,但有这婚裙挡着,她也摸不到剑。安全起见,克维尔顿还是退了一步,一手握拳咳了一声:“如果对婚纱没有意见,那脱下来,我就要回去复命了。”

格洛欧看着她:“你忘掉了一些学过的东西。”

“我知道,我现在对人都不太礼貌,毕竟还是个低层军职人员,以后会改回来的。”

……

第九纪元初期,大把鲜红的玫瑰洒满圣城,温室中培育出的寒冬玫瑰铺成了一条深红的地毯,直通神之圣堂,黄金铸成的马车由雪白的马匹碾过花朵,礼炮乍响在空中,无数名流走上街头,围观这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十月的天空带着丝丝阴暗,克维尔顿也在观礼人群中,看着那辆奢华的马车停在圣堂前面,女侍长打开了车门,伸手扶着新娘下来。那一刻所有人的眼中都写满了惊艳,无可否认波因尔家族的女儿这一刹那带来的震撼之美,尊贵至极,也锋利至极。

而她的父亲却是一身黑色的礼服,胸前别着一朵红色玫瑰,他微笑着弯起右臂,让格洛欧用戴着红钻纱手套的手挽住他的臂弯,一步步走上了圣堂的阶梯,然而他的眼中毫无笑意,望向圣堂时,像是烧灼着冰块。

圣堂的殿门大开,一身纯白的新郎呆呆地望来,他个头高挑,然而这种淡色调让他看起来比格洛欧还要年幼,他的身边站着他名义上的父亲。

但凡教皇,必然一生不婚,也不能偏袒膝下任何一位儿子,但并不妨碍儿子争夺势力为自己铺路。老教皇巴罗伊四世活了八十多岁,一共有十六位养子或私生子,年纪最大的有五十多岁,年纪最轻的才二十多。但女儿却只有两个,一个早夭,一个就是他最小的子嗣,容色绝世的星黯皇女。

而巴罗伊五世登基,他的兄弟一个不剩,说他是干净无辜的,鬼都不信。可他此时一身纯白色的绣金长袍,戴着金丝眼镜,仿佛真的沐浴神的光辉,高贵而静穆,慈悲而仁爱。

无论如何,他是圣父,诺丹罗尔的至高者,光明的巴罗伊五世。

克莱茵教皇冕下。

……

这场婚礼是这么完美,纯白的少年和深红的少女,白与红的礼赞响彻整座圣城,克维尔顿长长出了一口气,既然没人闹场,那这个婚礼庆典能给她带来一天的假期。

准备回去睡觉时路过军务厅,里面突然一路小跑过来一个高阶骑士,双手呈上一柄军刺,低声道:“军团长忘记了,劳烦大人顺路带给军团长。”

克维尔顿皱了下眉,弯腰拎起军刺,没说什么,打量了一下,这是实实在在的凶器,三面开血槽,暗藏活动锥刺,推动这东西能从上到下开出一朵钢铁之花,放在空气中能观赏,放到人体里能血溅五步。

这种特制凶器,以茉汉纳的性格,会随便忘记?

克维尔顿心中冷笑,面上淡淡道:“我不顺路,让别人带吧。”

高阶骑士恳切道:“大人,就是橄榄厅,您也是要经过那儿的。”

橄榄厅是赐予第一军团一把手的殊荣,可以说是军团长的私宅,在寸土寸金的圣城领到这么一座规模不小的邸宅,足见上头对于第一军团的厚爱。

这的确是克维尔顿的必经之路,她最近总是能通过茉汉纳跟埃斐尔打交道,这是更是半分怀疑埃斐尔的手笔,索性捞起军刺,骑马赶去橄榄厅。

虽说橄榄厅的后缀是个厅,这是贴合军团的一贯标准,真将这个地方比较起来,更像一座半大不小的庄园,里面的花圃和古老的邸宅若影若现,门是铜铸的橄榄叶雕纹,华贵尊丽,却蒙上了不浅的灰尘。

克维尔顿随手将军刺系在缰绳上,下来推开了虚掩的大门,牵着马走进了花圃,里面一片干枯的橄榄树,看来很久没人料理过了。

“茉汉纳大人?”克维尔顿出声。

四周阴森森的,但克维尔顿从小没听过鬼故事,比起其他小孩从小被“再闹腾就让吸血鬼吃了你”的恐吓熏陶,作为混血的她不得不很淡定,再叫了一声:“茉汉纳大人!”

风声飒飒,无人应答。

吱呀一声,被推开的门渐渐合拢,克维尔顿迅速转身,用力抽了马背一下,马匹受惊跑向大门,趁还没关严时猛地冲了出去,铜门哐当一声响,最终还是关上了。

来了。

克维尔顿抬手,将自己的鬓发捋到后面,避免蹭到残缺隐痛的耳朵,然后她连剑鞘一块扔掉了佩剑,用指甲蹭了蹭自己酸麻的尖齿。慢慢望向宅邸的方向,那里走出了戴着脚铐的老女人,苍老,但危险,她目光空洞,但身手堪比壮年血族。

第一军团长茉汉纳,被吸血鬼袭击后幸存的人类,她是不完全的血族,也是不完全的反叛者。

……

虽说这一天所有人都被婚礼庆典吸引了目光,但橄榄厅搞出那么大动静,想不注意都难。橄榄厅大门处渐渐聚集了一些狐疑的军士,但里面爆破阵阵,谁也不敢一探究竟,只是等里面平息,再等人来处理。

最后一声爆响震得外面围观人群抖了一下,然后彻底安静了下来,刚有人想推门问问,烟尘中走出了一个身影,由于刚经历一场战斗,威压没办法完全收敛,一瞬间逼退了正准备推门的军士。

走来的正是克维尔顿,她擦了一把脖子上的血,一把捡起花圃里的一块地毯裹在半抱半拖的人身上,上前拉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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