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置气 - 吉光片羽 - 竹西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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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置气

当晚,翩羽失眠了。

她的心里就跟钻进了一只小老鼠似的,种种思绪和念头一个劲地来回乱拱着,却又叫她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而,每每只要一想到周湛说要送她走,想到最近他对她的冷淡,她心里便是一阵坠坠地生痛。

她一直深信,就像她喜欢他一样,他一定也是在喜欢着她的。可相互喜欢的人,不是应该希望彼此能够永远在一起的吗?即便他不想娶亲,至少也应该表现出,愿意有她陪在他身边的模样吧……

可最近他的模样,实在叫她有些不安。

今天以前,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在捉弄她,可在新娘子的小院门外,他再一次威胁着要赶她走时,她才突然间觉得,许……许是她搞错了。许是王爷真的并不希望她留下陪他……

许是……许只是她自己在自说自话地喜欢他……他对她的喜欢,许就像她喜欢那些小猫小狗似的,抱在怀里时也是真心的喜欢,可放下了,也就是放下了……

这么想着,翩羽只觉得胸口一阵火烧火燎地灼痛。

她睁开眼,碧纱橱对面的窗外,廊檐未遮住的那一小片天空,黑得发蓝。那一小片幽蓝色的天际,稀疏点缀着几点星光。一片寂静中,不知哪里传来几声细微的虫鸣,而她的头顶方向,隔着一道葡萄缠藤落地圆罩,再绕过那扇黑漆美人屏,便是周湛的卧榻。

许是觉得她这不男不女的身份难以分派住处,住进侯府后,从不留人守夜的周湛特意命她住进了他卧室外的碧纱橱里――美其名曰:守夜。

此时,那屏风后一片寂寂,想来王爷早已经睡着了。

翩羽又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很想哭。

“怎么还不睡?”忽然,床头想起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

翩羽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就只见周湛穿着身雪白的中衣,正站在她的床头,低头凝视着她。那头散开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泻在他的肩头。明明他的脸处于暗处,却又是白皙得那般醒目。那双美丽的桃花眼,在这暗处,竟显得愈加黑白分明,仿佛能够透视人心一般……

翩羽只觉得心脏似被人揉捏着一般,一阵酸胀。她鼻头一酸,眼眶不由就湿了,坐起身,揉着眼哽咽道:“爷别赶我走。”

幽暗中,周湛的眼微微一垂,遮住那亮若星辰的眼。

他虽只字未言,翩羽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那心头一痛,便抬高手臂,以手肘遮着脸,咬着唇,无声抽噎起来。

看着默默哭泣的翩羽,周湛胸口也是一阵绞痛。他深吸一口气,过去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一只手扣着她的头,将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前,脸颊隔着手掌贴着她的头,半晌,才叹息道:“谁说我要赶你走了?你别是做恶梦了吧?”

翩羽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眸看着像是只弃猫般,满是忧伤,“是你老是说要送我走的。”她指责道。

“我哪舍得……”这句话竟是冲口而出。看着她那忽然变明亮的眼,周湛心虚一笑,忙又道:“你可还欠着我五千两银子呢,我可舍不得赶你走。”

他的这个背书,并没有叫翩羽在意。她看着他,眼睫上的泪珠还未落,竟就这么露出一个笑容来,直笑得周湛心头一阵微颤。

“傻丫头,”他抬手覆住她的脸颊,以指腹抹去她眼睫上的泪,柔声嘲道:“说说,这是你的第几次‘只哭最后一次’了?”

第二天一早,沉默敲门而入时,他以为他听到了里面周湛的回应,却不想等他推门而入,竟看到他家王爷并没有睡在他自己的床上,而是和小吉光两个,一起挤在碧纱橱里的那张仅容一人的小榻上。

听见动静,周湛首先睁开了眼。见沉默一脸震惊地望着他,他不悦地一拧眉,又冲着沉默一阵瞪眼。

沉默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转身退了出去。

周湛看着他出去,又看着他重新合上门,这才低头看向怀里的翩羽。

怀里,翩羽枕着他的手臂睡得正香,那浓长的睫毛如羽毛般根根清晰,看得他一阵心痒。

他低下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那点轻触,叫他觉得意犹未尽,便又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见她仍未醒,他的吻便沿着她的眉,吻过她那浓密的睫毛,吻过她的脸颊,渐渐来到她的唇边。

他微抬起头,低头凝视着她的唇,渐渐地,竟就这么看得痴了。

翩羽醒来,茫茫然睁开眼,便看到周湛低低悬在她的上方,那眼眸亮晶晶地凝视着她,直看得她心头一阵混乱。不自觉的,她的脸便红了,下意识伸手盖住他的眼。

周湛的眼睫一眨,睫毛软软地刷过翩羽的掌心。他拿开她的手,眼眸一闪,又蓦地伸手拧住她的脸颊,狞笑着低喝道:“到底是你侍候我啊还是我侍候你?你做恶梦,竟还叫爷来哄你!”

他的指间微微用力,直拧得翩羽一阵哀哀叫唤。直到她连声求饶,他这才笑眯眯地松了手。

二人洗漱毕,去客院赵老太君那里吃新娘子的回门酒时,翩羽脸上那被他拧过的地方,仍是红红的一片,惹得老太君都好奇问了一句,“这孩子脸上是怎么了?”

周湛若无其事地代她答道:“被蚊子叮的吧。”

南方的习俗不同于北方,周湛也不知道是听谁说了当地人捉弄新嫁娘的法子,等吃完回门酒,新人要回房时,他竟伙同赵家姐妹,学着那当地人的法子,以长凳铺出一条长长的“鹊桥”,非要新娘子打这“鹊桥”上走回新房不可。且他们还故意把长凳与长凳之间的距离放得极远,需得新郎倌当众把新娘抱过去。

那新娘竟出人意料地大方,当着人,竟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搂着威远侯的脖子,任由他把自己给抱了过去。后来,似新郎倌不耐烦了,竟也不让新娘走“鹊桥”了,直接就这么把新娘给抱回了主院,直看得周湛等人一阵目瞪口呆。

临到主院时,那新娘子竟还挑衅地冲着主谋景王周湛挑眉一笑。那一笑,端的是笑得倾国倾城,直叫爱美人儿的景王殿下看得好一阵失神,半晌,才摸着下巴上那几根老鼠须,心有不甘地嘀咕了一句:“真叫人心疼……”

别人或许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翩羽却是知道的,当下一阵醋海翻波,丢着一对白眼仁儿道:“爷既然心疼,去跟侯爷把那五千两要回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叫周湛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喝道:“你想我死啊!钟离疏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心眼儿小得跟针尖似的,要是叫他知道我曾花钱买过他媳妇,你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翩羽挣扎着扒拉下他捂住她口鼻的手,“是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人家才不会为难我这么个小人物呢。”又翻着白眼道:“先说好,你要是死了,咱俩的账也就平了。”――同样是五千两银子,林大美人那里他提都不敢跟人提,偏到了她这里,三天两头地被逼着要债!

她那里心里不平衡,周湛心里也是一阵不平衡――她的脸颊上,早间被他拧出来的印记,此时竟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了。

“想得美!”他忽地再次伸手拧住她的脸颊,就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上。

“你没听说过‘人死账不烂’吗?就算爷死了,也要拖上你这个小浑球一起去那边,叫你继续给我还债!”

他毫不含糊地用力拧着她。

翩羽心头正暗恼着,竟又被他那么用力拧着脸颊,她忽地就倔了起来,明明脸上很疼,她只一声不吭地瞪着他。等周湛察觉到不对,松开手时,他在她脸上留下的,已经不是红痕了,而是一道有些吓人的青紫。

看着那青紫,周湛好一阵懊恼,忙揉着她的脸颊道:“你傻啦?!疼都不知道喊怎的?!”

翩羽当即被他给气笑了,“小人算什么?主子爷爱拧,还不得让主子爷拧着玩儿?哪敢喊疼啊!小人还得喊‘拧得好’呢!”说着,拍开他的手,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周湛看看她,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不由一阵懊恼。

一旁,赵家四姑娘赵艾娘原以为他们主仆是闹着玩的,原还在一旁看热闹来着,直到看到小吉光脸上真带了伤,她才吓了一跳。再看到吉光竟夹枪带棒地冲景王发了火,她顿时又替小吉光不安起来,生怕这位怪脾气的王爷找吉光秋后算账,忙过去对他说道:“王爷也真是,闹起来没个轻重,小吉光虽是个男孩子,可这伤在脸上,到底不好看啊。”

顿时,周湛更懊恼了。看到翩羽脸上他拧过的印记渐渐淡去,不知怎的,他很想那印记能留得时间长一点,却没想到一时失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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