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如果真的是秘密,为什么大家好像都知道?”玄乐似笑非笑,“还是说,这是不是秘密的秘密?”
“呃……”仇道天谄笑几声,“这天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若真的想知道,如何也是会知道的,皇上一针见血点破内里乾坤,下官佩服。”
玄乐:“……”
仇道天是个会拍马屁的,玄乐如是想。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收到吏部调令,被冉青举荐的吴承便穿着官服前来觐见。吴承还是个毛头小伙子,长得浓眉大眼,看起来有些憨实。
他着正一品官服,官帽中间镶着水蓝色宝石,上朝便行叩拜大礼,口称皇上万福,又是将自己的雄心伟业述说一番。
玄乐点点头,目光扫了一圈,四周官员或无动于衷,或眼带不屑。
眼下,吴承恐怕是最年轻的一品大员,并且毫无后台关系,真真是天上落下个馅儿饼。
可玄乐要的不就是毫无背景,毫无利益纠葛之人吗?
只有这样的人,被他一手提拔养在身边,才会对自己效忠――正是所谓“皇上党派”。
雷翁许久不上朝,朝廷之上纷言乱起,有的说雷翁已病逝,却是碍于玄国如今根基不稳,所以才秘而不宣。
有的说皇上之前与雷翁密谈多时,如今雷翁不过装病,实则暗度陈仓。
早先皇上在六部尚书面前呵斥虞国为莽夫之国,此事自然也不胫而走。于是又有人猜测,或许战争真的要开始了,可玄国如何打得赢虞国呢?更别提还有荆国在旁虎视眈眈,顿时杞人忧天,日日不得安睡。
总归,各人有各人想法。
玄乐将众人不动声色打量吴承的眼神一一扫过,心里有一种浓浓的无奈感。不是他多愁善感,而是这一刻他仿佛真的闻到了一个朝代的颓败,腐败的气味,那种自私自利,满溢于眼前的黑暗面,让他觉得如今的玄国是当真老了,是该融入一些新鲜的血液了。
“吴承。”玄乐垂下眼眸,手指轻抚过袖边锦绣花纹,淡淡道:“你说说,刑部是为何?”
“刑部掌刑狱,律法,乃是皇上的眼,百姓的口。”
“说得好。”玄乐点头,“无规矩不成方圆,无国法便无从治国,孤希望从你开始,以身作则,先自省,再部省,再修律法,监督官员。”
吴承被说得满腔热血,连连点头应是,“臣定不负厚望!”
“记住你的话。”玄乐转开眼,有一搭没一搭又说了些其他的,待众人无事退朝,他才开口拦下吴承。
“孤有一事要交由你去办。”玄乐道:“此事事关重大,望你认真查办,所查之事无论巨细都要据实以报。”
“是!”吴承双眼发亮,行礼道:“皇上尽管吩咐!”
“沁香院有一戴面纱女子,名叫锦和。据说面容是被大火烧伤,后被表哥卖于沁香院干杂活,最近却不知其所踪,孤希望你去调查此事。”
“沁香院?锦和?”吴承愣住了,万万没想到,皇上所谓的“事关重大”居然是找一青楼女子?他一时不知是悲是喜,心里热血顿时被浇灭一半。
季饷在旁看他眼露失落,冷冷道:“皇上既说是大事,便是大事。”
吴承一个哆嗦,恍悟自己竟表现出了真实想法,顿时惊出冷汗,低头叩拜道:“是。”
吴承办事效率还是很快,小伙子与其他老油条不同之处,就在于事事爱争个高低,用以炫耀之的能力,虽幼稚,却也令人可爱。
至少这件事若是交给之前的刑部尚书去办,恐怕不拖个两三月,是办不下来的。
吴承没找到锦和踪影,却得知前半夜有店小二起夜,看到锦和偷偷摸摸出了门去,迷蒙间,对方似乎穿了一身黑衣,打扮与平日不同,越显古怪。
再之后锦和的线索便在此断掉,吴承又从另一条线,几方调查查到锦和表哥,乃是菜场一卖鱼大汉,名唤肖河。
玄乐听完汇报,翘着腿搭在椅子上,自己躺在软榻里,肚子上放了盘小点心,慢条斯理吃着。
屋子里很长时间没人说话。
吴承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敢随意搭腔。
玄乐吃完最后一点,才用帕子擦了擦手,道:“你说锦和的线索断了。”
“是。”
“我看未必。”
“??”吴承抬眼,有些狐疑地看玄乐,“皇上的意思是?”
“你说那店小二半夜起夜,还睡得迷迷糊糊的?”
“是。”吴承点头,“他说看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穿了黑色衣服,出门去了。他又冷又急着回屋子睡觉,便没跟上去。”
“那便奇怪了。”玄乐笑眯眯地道:“锦和戴着面纱,本就不易看清面容,更何况半夜三更换了寻常不会穿的衣服。真是难为那小二睡得迷迷糊糊,隔着老远,还能认出对方是谁来。”
吴承与季饷同时一惊,吴承震惊道:“那小二说谎?”
“他要么是知道内情,要么是被威胁了。”玄乐道:“顺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
“是!”
待吴承走后,玄乐便换衣准备出门。
“出宫一趟吧,看看那个肖河去。”
季饷大吃一惊,“这种事让吴承去不就好了?或者另外派人……”
“你可知我为何非要查锦和?”
季饷摇头。
玄乐随意道:“那日沁香院里,虞子文赠我钱袋,暗示我早些离开。我本觉得他多管闲事,出门却不小心撞到锦和。”
玄乐走到窗边,手指下意识轻轻在窗棂上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