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玄乐并不清楚外挂器是依据什么来判定他人杀意的,但胡蕊当时让警报响过一次,之后再没出现过系统警告,起初玄乐以为是系统BUG,可玄赦的提醒以及胡蕊的一系列表现,加上从虞子文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要将这对母子还给雷将军这点来看,他才得出了一个大概的结论。
很可能除非是直接表现出,或者一直在想着的事,才会被外挂器给锁定。
比如紫青刺杀自己的时候,那一瞬间紫青脑子里一定全想得是关于自己的事,还有地蛇、玄赦来的时候,他们的目标就是自己,当下那个时间所想的也必然是自己的事,所以才会被外挂器提醒。
难道判断标准是类似脑电波之类的东西?所以当胡蕊压下念头,不去想这件事的时候,外挂器才没有进行警告?
玄乐觉得胡蕊这件事是个意外,因为没有任何人知道自己能看穿对方的意图,一般来说人不会刻意去隐藏自己心里想的事,因为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而胡蕊之所以会压下念头,估计只是她担心自己会从情绪上暴露出什么,所以这可以说是一个意外。
这种意外不容易出现第二次,尤其当面前这个人是罪士官头领,一直以来都和国相爷狼狈为奸的古嵘的时候。
古嵘向来沉稳干练,他对玄乐帝的不满是瞎子能听出来,是聋子能看出来,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除非外挂器坏了,否则就只剩下一种解释――他真的只是单纯不满玄乐帝为人,却没有产生过其他意图。
这件事实在让玄乐很震惊,因为从古嵘的各方面言行来看,他都够不上一个忠臣的标准。
可外挂器没有响,胡蕊那次好歹起初也响过一声,而从古嵘在门外等着,到进门行礼这么长一段时间,外挂器好像没电了一样毫无反应。
玄乐张着嘴,愣愣消化着这个看起来最不像好人的人其实是个好人的认知,直到季饷叫了他一声。
“皇上?”季饷有些纳闷,皇上为什么看起来很吃惊的样子,总不可能出门一趟就忘记古嵘的模样了吧?
“呃……”玄乐不知道要怎么摆放眼下复杂的心情,他一直觉得要说最大的内贼非古嵘莫属,他本来还想着这次回来要先怎么处理掉这个人,结果现在……
他需要推翻原定的计划重新来过,古嵘身手在玄国数一数二,如果能将此人彻底收服,必定能帮上自己很大的忙。
“古……大人。”玄乐飞快地整理好自己的思绪,露出笑容,“不用多礼,随便坐随便坐。”
古嵘皱了皱眉,高大的身子直起来给人强大的压迫感,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盘腿坐在榻上的玄乐帝,目光朝旁边一扫,落到季饷身上。
季饷比玄乐也大不了几岁,不过因为做得是照顾人的活计,伺候的又是这位最不好伺候的主子,所以比同龄人要成熟稳重得多,看起来也就老成了一些。
此时他披着外袍,头发也没束,难得少了那副严谨的模样,这段时间一直憔悴的脸上也有了些精神,在烛火下看来倒是有些吸引人。
古嵘开口道:“我与皇上有话要说,你先去休息。”
季饷的浓眉皱起来,“皇上刚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有什么话不能明日再说?”
“你与皇上谈了一宿,现在天都要亮了。”古嵘生硬的语气也是总让人误会他的重要原因之一,他话里的意思像是在说你季饷也没顾及皇上身体,这时候又废什么话?
季饷脸一白,玄乐打断两人,“好了,我也不困,没事。”
他又看向古嵘,“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这宫里我谁都可以不信,除了季饷。”
季饷一阵感动,刚要跪下磕头就被玄乐瞪了一眼,只好笑着坐回了原处。
古嵘目光在二人互动间转了转,脸色又沉了几分。
不过他原本脸就成天黑着,所以其余人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来。
“我们发现了虞国细作。”古嵘不再废话,直接道:“就在罪士官里。”
“是谁?”玄乐想起之前在马车里有听到张康和马车外的人说话,不过他没听出是谁的声音。
按照张康他们的说法,罪士官是派了人出来寻他的,只是虞子文二人赶在了罪士官前头,之后玄赦也追了过来,中途碰上了罪士官的人马于是双方起了冲突。
他之前以为罪士官的人可能被玄赦解决了,没想到他们没死,更没想到会在半路上遇见,对方还跟虞子文行了礼。
罪士官里有细作,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有这个想法。毕竟罪士官负责皇室成员的安危,算是精英近卫队,而除了这个,他们的眼线又遍布整个王城,密切监视可能会对王城不利的人员,据说他们的消息来源最快也最精准,如果这是真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虞子文一行人大大方方进了城?
所以他之前就怀疑过罪士官里有细作这件事,只是无法确定人选罢了。
玄乐:“是谁有眉目了吗?”
“有几个人选,还在排查。”古嵘道:“很早以前我就怀疑罪士官里被安插了人,只是不确定有几个,又是谁安□□来的,所以一直在暗中调查。”
古嵘对玄乐帝的不敬是一丝一毫也没有遮掩的,他除了“皇上”二字再没有其他的尊称,也不会自称“属下”“臣”等。
玄乐对这方面倒是完全无所谓,不如说这样听着还舒服些。
他点点头,“做得好,难为你演了这么多年的戏,还要背负他人的质疑,我却无以为报……不如这样,你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想达成的愿望就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尽力去做,如何?”
这话一出,无论是季饷还是古嵘都愣住了。
在季饷心里,古嵘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叛徒,以前跟国相爷狼狈为奸,国相爷没了就一直担心他什么时候会带着罪士官造-反,只是古嵘自尊心极高,断不会随意做出会辱没自己名声的事,所以季饷虽一直防范,却知道短时间内他还不会出手,对方一定会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而自己这边只要不给他这个机会就能拖延时间。
两人在这场拉锯战里交锋无数次,当然这是季饷自以为的,古嵘的每一次出现都会让他进入一级警戒范围,浑身的神经也都会绷紧了。
而现在,玄乐帝居然说是“演戏”?什么意思?季饷目瞪口呆去看玄乐,只觉得这一晚上他真是得到了太多的重磅消息。
同一时间古嵘也很吃惊,他一直以来都当玄乐是个草包,他做好自己该做之事,没想过奖励没想过给祖上添光,更没想过要得到皇上重用和感激。
他知道小皇帝怕自己,怕就怕呗,反正也不期待他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决定来。就是怕,这个人也没有将自己关起来的勇气。
这么多年,说不上是失望,因为从来就没有过希望,所以只是麻木而已。
这个国家就这样了,他一直这么认为。他祖上爷爷和祖爷爷都是罪士官首领,轮到自己也不辱使命,可惜摊上的却是个没用的东西。
玄乐帝和季饷都不知道,对国相爷那点小心思他一早就有察觉,起初他以为罪士官里的细作是他安插的,为了找到证据才一直伪装与对方关系亲近。
其实就算顾国相真的要造-反,他也能在第一时间将人控制住,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这些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没有跟外人商量讨论的习惯,他只会自己做决定,然后去执行。对他来说,手握王权的皇上不可信,还不如信自己。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玄乐看着二人惊讶的面容,努力端好自己的气势淡定微笑道:“你与国相爷之间的事,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我身边有你这样的罪士官首领在让我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