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狠人
晚宴在祁小草居住之所举行,叶寒受邀前往。 正午时候,王氏族长、长老等众已经陪同祁小草用过甚为隆重的午宴。
当下的晚宴只是为了让祁小草更快融入王家的氛围,多与王氏年轻一辈结识,因此王氏的长辈们都未有赴宴,给年轻子弟留下空间。
叶寒并未陪同祁小草参与午宴——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宴,他虽是帝姬门下供奉,但也不适合出现在那个极多规矩的场合。
眼下的晚宴倒没有那样多的规矩。
宴会设在正厅,王氏弟子列席期间,各据一张矮案而坐。
精美菜肴、山珍海味、美酒珍馐如流水一般端上,分给堂下众人,不多时,每个人身前的矮案上都堆满了盘盏。
祁小草坐在主位,左边是其未婚夫王阳山,正拉着一个侍女的手与之调笑,右边则坐着王阳秋。
叶寒坐在堂下离祁小草较近的一张矮案后,面无表情地盯着案上的菜肴,任凭香气冲入鼻翼,也只是偶尔夹取一两片,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毕竟公共场合,不能暴露萧先生本是个吃货的本性。
在叶寒的右侧,王伯雄与王蛮各据一张矮案,频频向叶寒敬酒,在外人看来,这二人反而与帝姬门下供奉有了几分不打不相识的感觉。
王蛮与王伯雄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因着同是庶子的关系,二人走得较近,久而久之就像同胞兄弟一样。
金石丝竹之声入耳,舞姬衣袂飘荡,裙摆摇曳,满室生香。
王氏子弟众多,各有自己的圈子,互相聊得热络,显得此间气氛也极热烈。
但众人重点关注的帝姬祁小草,却始终无法融入这场晚宴的氛围里,只是偶尔与下方的叶寒交谈两句。
王阳山见此倒没有多少感觉,只当这未婚妻认生而已。其兄王阳秋却皱紧了眉头,忽然在祁小草与叶寒言语时,端起酒杯,向叶寒敬酒道:“萧先生修为高深,刀法入神,真叫人佩服,在下敬你一杯!”
满座皆是王氏子弟,王阳秋偏在此时把城门口的旧事重提。
三言两语就挑起了王氏子弟对他的对立情绪,气氛渐渐冷却。
王阳山在旁阴阳怪气地笑着,盯住叶寒,银杯往案上一下一下地顿着。
叶寒斜乜王阳秋一眼,轻轻啜饮一口杯中酒,从案上的菜肴里选出一只羊腿,以匕首削下羊肉,送入口中。
面对王阳秋的敬酒,他似浑然未觉,理也不理。
王阳秋的神色霎时阴沉。
不用他开口,堂下自有王氏子弟向叶寒兴师问罪:“我家兄长向阁下敬酒,阁下理也不理?是不是太不知礼数了点?”
“帝姬门下供奉,原是这么个粗鲁无礼之辈?!”
“狂妄!向我家兄长赔礼谢罪!”
群情霎时汹汹,大多数人看向叶寒的眼神都变得不友善起来。
方才一听王阳秋所言,就知此人又要来伪君子的那一套,叶寒当然不会去回对方的敬酒。
他乐意敬酒,就让他端着。
和我有何干?
即便众王氏子弟唾沫横飞,叶寒这边依旧风平浪静,又吃掉一片羊肉,似是觉得众人太过枯燥,翻了翻眼皮,冷笑道:“萧某乃蛮夷也,就是不知礼数!”
你们能耐我何?
众人闻言登时一愣,气得脸红脖子粗,却无可奈何——人家都说了自己不懂礼数,你能拿人家如何?
“萧先生初来乍到,不善与大家沟通,来者是客,我们应该多多体谅……”这时,王伯雄忽然开口,竟是主动为叶寒辩解,替他开脱。
但王伯雄话未说完,就被王阳山打断。
王阳山冷哼一声,望向王伯雄,斥道:“当初你娘不过是个妓寨里的红牌而已,侥幸得三叔宠幸,有了你如今高人一等的位分与生活。
你不知感激也就罢了,怎么总是事事帮着外人?”
王阳山吊着嘴角,神色间尽是轻蔑。
他直言王伯雄之母是妓女,极尽侮辱,王伯雄闻言面色却没有多少变化,拦住了怒发冲冠的王蛮,低声道:“萧先生救下王蛮,伯雄心怀感激而已。
而且,这种事情谈何帮或不帮?
难道兄长们这是故意针对萧先生,先入为主,所以反认为我是在帮他说话,替他叫屈?”
有意思!
叶寒眼神撇过王伯雄面孔,心里却暗感有趣。
这个出身极低的庶子倒擅言辞机锋,说话绵里藏针,恐怕要令王阳秋闹个难堪!
果然,王阳山闻言面色不变,王阳秋却面含怒火。
他就是在向叶寒敬酒时,故意找事,煽动众王家子弟针对叶寒,当下被王伯雄一言道破,面上自然挂不住。
王阳山就是个蠢物,不及他哥哥,能听出王伯雄话里有话。
他正要再言,堂下却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大家同为王氏子弟,都有王家的血,虽有嫡庶之分,实无血缘之别。
王阳山,你满嘴喷粪,口出妄言,侮辱自己亲兄弟的母亲。你这种行径,又何止是没有礼数,简直就是没受到爹妈的好教养!”
那声音一响起,王阳秋脸色顿变,抬眼看向下方——
一个身材瘦削,颧骨高耸,气息阴森的王氏子弟站起身,盯着王阳山,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其的厌恶,大步而来,穿堂而过,直趋主位上的王阳山!
王阳山看见那道身影,惊叫一声:“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