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信(3) - 站不住公主 - 轻微崽子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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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信(3)

画到一半,赵步光猛然发觉不对,那眉眼、鼻子、嘴巴,怎么那么像自己。

闻人皎倒是不说话,牵着她的手,笔画勾勒。直至赵步光已完全认出,画的正是她如今的脸孔,看着既熟悉又陌生。

“好了。”闻人皎笑搁笔。

赵步光飞快站起,拍拍起皱的裙子,努着嘴道,“还不错。”眼在屋内扫视一转,随手一指,“姑姑,拿去裱上,就挂在那儿。”

闻人皎忽把纸压着,“不成,这个哪儿像个样子。待小爷拿回去,给你裱上,落了印再帮你挂上。”

赵步光揶揄道,“生怕没人知道是你画的呀。放心,旁人只会问,怎就这幅这么上不得台面啊?我就说,没法,小国舅非得逼着我挂上。碍着嫂嫂的面,只得挂了。”

闻人皎飞快卷起纸来,他低着头,白生生的脸孔有点发红,嘴唇红润,收好了纸才松口气道,“说就说,看几个人会信。小爷的丹青在京城里小有名声,随你胡诌吧。”

临了,闻人皎站在门上,又返身过来,呵开冻笔,飞快画下一张表,凭印象写字。他字秀气,写完赵步光一看,正是羽林卫的换班表。

她嘴角一弯,闻人皎到了院子里,才听见赵步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明儿晚上过来吃龙须酥,来晚就不给你留了。”

闻人皎朝后挥挥手,刀跨在腰上,大步朝承元殿去了。

到殿外换值,闻人皎袖子里藏着东西,跑得快,满面通红。

“队长又去长乐宫了?”一侍卫小声揶揄,示意闻人皎看看他领子正不正。

闻人皎拍了拍他心口,改为一拳,随即放下手,笑抿着嘴角,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眼神满含春意,追着枝头一双相思雀。

殿内传来赵乾永压抑的咳嗽声。赵乾泱近来老是咳嗽,怕是天冷之故。下了值换人后,闻人皎大跨步进殿去,赵乾永眼也不抬,朱笔勾掉一个名字。

“来了。”

“都当过一轮值了。”闻人皎探手取赵乾永的茶来喝,好奇地瞥一眼奏章,“这是什么?兵部要塞人了吗?”

“什么塞人……”赵乾永哭笑不得,“新任的六品以上官员名单,明年春开恩科。”赵乾永注意力从奏折上移开,朝闻人皎道,“羽林卫的职先挂着,回去读书,还几个月。”

“……”闻人皎哭丧着脸,“太突然了!”

“给你说了,先不忙进宫来。”赵乾永把奏折合上,丢在小山似的折子上,问,“去长乐宫了没?”

“去过了。”闻人皎翻开那本折子,上面官员大部分都不认识,想是外调回来的。

“少去,步光这几日烦,惹毛了朕可不帮你收拾。”赵乾永站起来,伸个懒腰,自窗口朝外望,满眼的秋色,红叶已点染半座皇宫。

“刚才去还好,没朝我撒气。”闻人皎屈起一条腿,另一条长腿伸着,摸了摸袖子里的纸卷子。

“那就好。待会儿去你姐那儿说一声,朕今晚不过去了。”赵乾永说。

“哦。”闻人皎想着自己的事,有点心不在焉。

照例是点的昭纯宫,方冉还未显怀,但身体太弱。坐在床上总风吹即倒,一副西子病容。吃了多少补药也不见得有效。

“娘娘这么着忍着也不成,该瞧病就瞧病,宫里什么吃不起。”伺候汤水的素心搁了勺子,心疼方冉瘦得下巴尖小,低声说,“旁人怀孕都养得珠圆玉润,娘娘这脸却越来越尖,皇上看了又要责奴婢们。”

“没事。”方冉恹恹的,伸手取过药碗,摸着微微发凉的碗底,疲惫不堪道,“让我自己喝吧。”

这素心她本不太喜欢,但又是那个人塞进来的。

长得艳光照人的,大抵寻思着她怀孕不能承宠,赵乾永少不得要多在这段时日过来看她,趁机便让这个宫女在皇帝面前得脸。

方冉倒不很在意,她的心思也不在这宫里。若不是被催得紧,原只想着保命,铤而走险的一招,现而今成了倒好,若不成,她已不知做了几殿阎君手底下的鬼。汤药苦口,她也从不叫一声,喝完药,素心顺手喂给她一颗乌梅。

方冉含了会儿,外面太监高声通传。

素心理了理围脖,方冉床前竟没个人了,于是赵乾永进来,她便还在床上坐着。

“别行礼了。”赵乾永龙袍掠过门槛,进来便在床边坐了,握住方冉的手,只觉得冰凉如雪。

“这么冷,底下人怎么伺候的。”赵乾永冷着眼,目光扫向一边穿得异常艳丽的宫女,嘴角抿紧,道,“人呢,谁伺候的你?”

话是朝方冉问,眼神却凌厉地盯着一旁的素心。

“皇上……”素心愣了愣,膝忽被身后侍卫一踹。

由是“咚”一声跪倒在地,这才回神,低头连忙磕头请罪,“奴婢知错,奴婢去取火盆来。”

赵乾永不是严厉的人,这么说也不去管她了,摸了摸方冉根本看不出什么的肚子,放缓神色问,“今日感觉还好吗?可有哪里不舒服?晚上的脉请了没?”

方冉一头连半根簪子都没,略发黄的发色,犹如一株野草般飘摇孤零。

“太医瞧过了,没事。”方冉低垂着眸,自赵乾永的角度看去,倒是同病重时的闵妹茗有几分相似,大抵是病容都是相近的,加上闵妹茗肚子大起来,也是成天卧床。

那日晚上的情形赵乾永只依稀记得。后宫多个妃子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方冉出身不好,但生个儿子,也就不成问题。

而赵乾永心思本就不在后宫上,皇嗣有那么几个,他才好安心勤政。

又同方冉说了几句话,赵乾永便未多呆,回承元殿去了。

龙袍消失在夜色里时,方冉长吁出口气,素心还站在院子里,静垂着头不知想什么。

倦意令方冉闭起眼,她侧偏着头,靠在枕上,整个人还半坐着,却就睡着了。做了个梦,梦见那人来瞧她,一般的英俊面孔,潇洒雄姿,他要是舞剑,天下无人可比得上那番玉树临风。只是他身边的人太多太多,她什么都没有,家世,样貌,学识。

梦里一恍惚,她竟然有了孩子。

顿时日子变得有了指望。

后来却又转成有人逼她把孩子下了,她好像晕过去了,醒来孩子就没了,肚子平坦。即使在梦里,方冉也清晰感觉到那种痛彻心扉,还有茫然。

他的皂靴停在她跟前,面目看不清,上半身隐没在白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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