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 站不住公主 - 轻微崽子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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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这一觉睡得无比酣沉,醒来时天已又暗了,赵步光睁开眼睛,看见床上的赵乾德已不知道去哪里了,床铺得很整齐,大概婢女也进来收拾过了。

白日好眠的代价是起床时伴随的头痛,赵步光拍了拍脸,朝外走去。

瑰丽霞光照着,天上两层云悠悠浮荡,落在水缸里,照得碧色的水也成了瑰丽的紫色,很是漂亮。

“小、小真。”

身后传来赵乾德叫她的声音,赵步光扭过头去,见赵乾德正两手捧着个砂锅,端到她的面前,就摆在院子里石桌上。刚一放下赵乾德就忙蹲到地上,快速将两手□□雪中,嘴里还不停呼出气来,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吃,吃。”兴奋的红色涨满赵乾德的脸,他坐在石桌上,来回看赵步光和那只锅子。是带耳朵的砂锅,顶盖上绘着鲤鱼戏莲。

赵乾德伸手指指锅子,掌心被雪冻住之后破掉的水泡露了出来。

赵步光深深呼吸空气里的香气,勉强笑道:“你煮了什么?我不记得你会煮这么复杂的东西……”边说她边揭开盖子,面上码着切得整整齐齐的肉片,肥瘦相间,番茄和绿叶的颜色杂在一起很好看,食物的香气更加浓郁了,汤汁带点浅浅的绿色,总体却是奶白。

赵乾德兴奋地看着她,小声催促:“吃,吃吃吃。”

赵乾德掌心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袒露得更加明显,他却好像并不痛,脸上也有不少伤痕,嘴唇仍然带着病态的紫色。

赵步光按住鼻子的酸意,挤出个笑来:“筷子呢?怎么吃?用手抓吗?”

“等、等我。”赵乾德跳下石凳,不远处侍女们捧着餐具器皿,漱口用的茶,各种彩绘的陶盂走来。

菜碟子满满摆了一桌,赵乾德无聊地把两只手搭在膝上,疼得他牙一龇,灵敏地翻过手掌摊在膝上,心不在焉地看侍女们送上菜。

“都是本宫的皇兄做的吗?”赵步光微微咳嗽一声,询问的眼光瞥向取筷子递给她的朝月。

“只有一道是大皇子做的。”

听到有人提到自己,赵乾德眼睛一亮,背脊竖直,整个身子微微前倾。

“大皇子不肯让大家帮忙,谁帮忙……谁帮忙就会被咬……奴婢们只好没有帮忙。公主赎罪。”朝月看见赵乾德伤了的手,头越来越低,又久久没听到赵步光说话,只得领着宫人们都弓着身。

赵步光拿起勺子,盛了两碗汤,一碗给赵乾德,一碗放在自己眼前。汤汁浓郁,肉味醇厚,不知道赵乾德放了什么香料,在火候上也许一窍不通的赵乾德,却着实做了一道美味。

“取个炉子来,温一点酒,有梅子的话放一点。”

听赵步光这话就是不计较了,朝月松了口气,起身领着侍女们退出院子。

“吃、吃、再吃。”赵乾德挥舞着筷子,自己却不吃,只是叫赵步光吃。筷子从他的手里掉落几次之后,他也不拿筷子了,低着头噘着嘴吸吮碗里的汤,喝得快见底碗也翘起来,几乎扣在他的脸上。

等赵乾德喝完汤,鼻子上也全是汤。

赵步光无奈地摇头,摸出帕子来给他擦脸,赵乾德则恬着脸一副:快来夸我的模样。

赵步光捏住他的鼻子,直至赵乾德因喘不过气而张大嘴才放过他,赵乾德连忙吸气,咳嗽时带着胸腔里滚烫的呼吸,像拉风箱似的。

“以后我教你,慢慢来,不能用手直接端锅子。”赵步光拿起他的手,手里捏着帕子却不知道从哪里擦起,整个手掌都破了,破了皮的水泡,半透明的液体粘黏在手掌里。

看赵步光不说话,赵乾德以为闯了祸,愈发不敢动弹,邀功的表情也都退了去。

“你呀,果真只是个傻子。”赵步光叹道。

最后剩了一桌子的菜,赵步光独独只把赵乾德做的那一道吃完了,喂他吃完饭,传召已在外等候的戴医正。给赵乾德清理伤口时,赵步光就在旁边坐着,他的眉头时不时因为疼痛而抽搐,嘴角却挂着耀眼的笑。

赵步光眨了眨眼睛,起身出门去取出宫时带的药膏,毕竟要到赵乾泱的府里来,她备了一些。

给赵乾德涂匀药膏之后,他的手被一层层包起来,像是两只白萝卜。

从那天起,赵步光打消了和赵乾德分房睡的念头。她想,等赵乾德再长一点心,等他的神智再清醒一点,或者再教得他多懂一些事情,再分开。

入夜,赵乾泱遛完鸟逛完花楼回来,美艳动人的婢女打水来请他净手。

赵乾泱漫不经心听手下人汇报昨晚赵乾德在赵步光的屋外冻到半夜,又因为给赵步光做吃的伤到了手,啧啧发出叹声。

“本王皇兄的儿子,真的蠢成了这个样子?”他还是不信。赵乾德当年何许人,年少称雄,战功赫赫,要不是他的母妃太蠢,带累了赵乾德,也不至于被小混蛋和女混蛋拖下唾手可得的储君位。

鹦鹉看见赵乾泱手指上的谷粒,不住扑扇翅膀,发出嘎嘎的声音。

“属下亲眼看见,大皇子确实傻了,赤手捧着锅子出来的,为了讨公主欢心,在雪地里冻得差点没命。他的行为、神情,都完全是个傻子。公主对大皇子呼来喝去,彼此之间‘你我’相称,全然没有等级森严的皇室应当遵守的礼节。”跪在地上的手下禀道。

鹦鹉一甩头,啄走谷粒的同时,也啄破了赵乾泱的手指。

手下顿时把头埋在地上,请罪道:“王爷赎罪!”

赵乾泱慢条斯理擦掉手指上的血,随手丢掉帕子,曼声道:“随便养什么,都有被反咬一口的可能。既然他们兄妹感情那么好,大皇子疯成这样,就怕本王有心,也扶不上墙去。明日,带着你的人,帮本王办件事。”

次日,赵步光陪着赵乾德玩扔飞镖的游戏,他很喜欢这个,几乎百发百中。

赵乾泱进了院子,赵步光立刻叫住赵乾德:“皇叔来了,我们待会儿再玩。”

赵乾德恋恋不舍地看着飞镖被赵步光交给侍女,侍女用一把铜锁,锁住了放飞镖的盒子。

“皇叔。”赵步光恭敬地向赵乾泱行礼。

赵乾德站到赵步光的身后,也不知道行礼,赵步光回头看了他一眼,拿脚踢他的靴子。赵乾德才抱了抱拳,学着赵步光的发音:“皇、叔。”

“看来本王的侄儿,这辈子是废了啊,什么样的姑娘,肯嫁给个傻子呢?”赵乾泱眯起眼,打量赵乾德的反应,而赵乾德对他说的“傻子”没有任何反应,眼光已经飘向别处,他回头一看,赵乾德是在看树枝上挂着的画眉鸟笼子。

“太医院已经在想办法,想必假以时日,大哥一定能恢复正常。”赵步光微有些不悦,她可以自己嫌弃赵乾德,却不希望任何人嫌弃他。

赵乾泱嘴角弯起:“本王在京城附近山上,有一座宅子,有药庐和温泉,不瞒你说,要不是觉得曾经驰骋疆场的小侄落得这个样子,本王心里难受,本王是不会让任何人去那里的。这些年本王多数时候不在京中,遍访天下名医,在医术一道上,本王也颇有进益,也豢养了不少有能之士,能活白骨,也能要人命。本王给这宅子题的匾额写的是‘千金庄’,这是出入的令牌,见了令牌如见本王。”是块玉牌,除去云龙纹,还刻了赵乾泱的睿王封号。

赵步光接了过来,看了赵乾泱两眼,笑了起来:“那多谢皇叔。”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赵家血脉,本王自当照拂着。”赵乾泱低头靠在赵步光耳边,轻声说:“不过只能舒筋活络,不能解毒。”

赵步光本就没想过要从赵乾泱口里拿到解毒的方子,与其求他还不如自己想法子,也谈不上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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