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 站不住公主 - 轻微崽子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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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

顾安之师从顾霖幕,生得一张新闻联播主播的方正国字脸,看病抓药都透着股认真劲。赵步光自然相信,赵乾永给她找的师父不会差。不过有一日顾霖幕到长乐宫等候顾安之,赵步光才认出,顾霖幕老大人是为皇后安胎的那位太医。

皇后小产之后,顾霖幕受到牵连,从前负责凤栖宫诊脉,如今打发去为各宫小主问脉。赵步光不大懂得这些,都是偶尔与顾安之闲聊时得知的。

顾霖幕大概仕途不顺,老了不少。

这日教学完了,赵步光将药草都收起来,交给顾安之,问他:“你师傅身体可好些了?”

顾安之苦笑道:“医术只能医治身体,却不能医治人心。师傅有了心病,家里人怎么劝说也不大听,听说近来还染了梦魇之症,待会儿微臣还得去看看他。”

“严重吗?要是有什么药材需用,寻常药铺要是买不到,但凡宫里有的,你告诉本宫,从本宫这里拿就是。”

顾安之再三谢过,出宫去了。

第二天顾安之再来,眼圈乌青,赵步光问了他,才知他一夜未睡。

“顾大人怎么样了?”

顾安之拎着药箱,低垂着头,连连摇头,“今日连床都下不得了。”

“你为他诊治了吗?究竟是什么病?”

“从脉象看查不出什么,微臣问过师娘,师娘说师傅这样已经月余。从皇后小产那晚在宫中忙到天亮才归,师傅领罚之后,就一直郁郁不安。也许是因为师傅为人安胎从未出过差错,加上被皇上申斥,师傅一生尚未被人怀疑过医术,损了心气也不无可能。”顾安之担忧道,“只不过刚开始都认为不会有什么问题,师傅也从不在家里抱怨,现在梦魇严重的时候夜里有梦游之症,师娘每夜都找人守着,不敢大意,有一次师傅走到后院差点掉进井里,要不是下人手脚快拿木板盖住那口井,怕是已经……”

“梦魇……”赵步光想了想,“顾大人怕是有心结,他梦魇时可说过什么?”

顾安之愁眉不展,“正是这个奇怪,每当师傅梦魇想说什么时,就自己不停摇头冒冷汗,嘴里不断说,不能说不能说。”顾安之欲言又止,目光闪烁。

“你放心,现在你教我医术,算是我的半个老师了,得找出顾大人的心结,才能替他医治,我只是听听给你出出主意,断不会告诉任何人。”

顾安之给赵步光上课已有一阵,他知道赵步光与赵乾永其实不亲,所谓孤家寡人,就算是至亲也不可能毫无保留地和皇帝亲近。

“有一天晚上,师娘被师傅的叫声吵醒,他手在空中乱舞,之后安静下来,做了扎针的手势,嘴里却在说,我杀人了,不,我是悬壶济世的名医,我不会杀人……”

顾安之边说边观察赵步光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才继续道:“也许只是做了噩梦,师娘也不能确定。但此前师傅只为凤栖宫、玉阳宫二位主子诊脉,这两宫主子自然是安然无恙的,便是整个后宫,这月余也没有发生任何可疑之事。”

“顾大人一把年纪,想必被皇兄斥责之后面上无光,对自身产生怀疑,也许是怀疑自己的医术。这个凭人劝告是不行的,还是得让顾大人多有施展之地才好。”赵步光听完后说。

“微臣也如此认为,只是今日忽然下不来床,手脚发麻难以动弹,微臣担心……”

还是谭小真时的赵步光听说过,人上了年纪,容易发生血管疾病,要是血管梗阻,也很有可能会像这个顾大人一样,便让顾安之赶紧回去为他诊治。

但顾安之走后,赵步光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呼之欲出,一时却又不能想明白,索性吃了点东西就去睡觉,她现在精神容易疲惫,白天也常常想睡觉,但每次醒来精神又很好。

一觉睡醒就已经是傍晚了,翠微取回赵步光让画师画的彩灯。

此时有人禀报说都翠回来了,赵步光示意翠微赶紧把灯都收起来,打算晚上再细细看。

都翠浑身湿透,跑进来就灌下一大壶茶,看见茶水没了,招呼人去取。

“娘娘们让你做什么了怎么衣服都湿透了?”侍女拧来帕子替都翠擦脸,都翠抬起头指了指脖子,“这里这里,算了我自己来。”

都翠吞了口口水,嗓子眼仍旧干得冒烟,又喝了半壶茶下去,才说:“宫人们搭建台子,但他们要把台子搭在水里,居然没几个人会泅水。”

“你潜水去了?”赵步光微微皱起眉。

“嗯,娘娘们说没几个人能帮手,多一个是一个。”

“谁让你下水的?”赵步光表情已不大好看。即便没有几个宫人会水,宁可做慢一些,也没有让主子下水的道理。

都翠想了半天,脸上出现一片空白,“我不认识。”

“……”赵步光让人去准备浴具,一边替都翠擦头发和身子,“你不冷吗?”

“不冷啊。”都翠扯着领子,露出稚嫩的皮肤,“忙了大半日,很热。不过后来瑾嫔娘娘一来就叫我上来了,我架子还没搭好呢!”

朱怀素自然知道嫔妃让都翠下水,是把她当成身份低微的下人,不过都翠心思单纯,赵步光不打算告诉她,只是叮嘱道:“下次再缺人下水,你也不能下水,要是生病了,什么好吃的都不能吃了。”

浴具准备好,都翠本来还想辩几句,身上粘黏着难受,只得先去洗澡。

翠微从门外进来,赵步光吩咐道:“找个人打听一下,下午让都翠下水的是谁。”

布置宴会场地参与的人很多,人多口杂,只要稍一打听,就能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赵步光觉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就像她自己觉得没害过任何人,也一样屡次遭到刺杀。

晚上陪着都翠用过膳,看她脸色发红,赵步光猜测她在水里泡久了,结果一探额头果然很烫,连着盯着她喝了两碗药,把她按在被窝里,叮嘱她好好休息。

赵步光起身吹灭灯火。

“公主……”染了风寒鼻音浓重的声音怯怯响起。

赵步光正要起身,又坐了回去。

“怎么了?”

“你能不能多陪我一会儿。”

赵步光脱去鞋,爬上床,摸到都翠温热的肩膀,手从她脖子下钻过去,算是半抱着她。

都翠扭动着身子,一阵冷一阵热正难受,既想让赵步光抱着,又用被子掩住口鼻,“太医说会传染人,你别靠我这么近。”

“没事,我最近吃了不少药,风寒算什么。”

“我好热。”都翠抱怨道,但赵步光要抽回手,她又哆嗦着抱着赵步光一条胳膊。

赵步光叹了口气,“下次不要下水了。”

都翠“嗯”了一声,她的眼皮烧得有些疼,忽然小声说:“你是在这宫里长大的吗?”

闭目养神的赵步光说:“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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