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生路

“妈！”夏学龙推开门，呼哧带喘，夏学凤紧跟着他，两人都累的不轻，但脸上却带着笑“妈，饿坏了吧，今天我俩可弄到不少吃的！”说着从怀里掏出几个雪白的馒头，就是有点皱巴。床上的女人微微起身，眼皮微微抬起，有气无力地回道：“快，你们先吃吧，妈不饿。”

“我和我姐路上都吃过啦，吃撑了都。”夏学龙边说边倒了一碗开水，撒上一把盐巴，端到床边。夏学凤紧跟着说：“妈我俩吃过了，不饿，您快吃吧！”说着扶起了床上的女人。“好，妈这就吃，你们吃饱了比啥都重要！”女人虚弱至极，仿佛连拿馒头的力气都没有了，颤颤巍巍地吃了几口，便又躺了下去。“妈吃好了，哎，妈没用，让你们这么小就要照顾妈。”“妈，不怪你，要怪就要怪那个废物赌鬼！”夏学龙说着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女人叹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忧愁。

其实她心里也不知是惆怅还是担忧。自那件事情之后，夏富贵就消失了，生死未卜。而她是邪火攻心，病情不退反增，已是卧床不起。屋漏偏逢连夜雨，几逢旱灾，别说买药，连吃食也成为了难题。两个小孩子这才不得不出去维持生计。

夏学龙将碗收拾在了一边，看着剩下的馒头不由得眼里直放光。他们二人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每每找到一点吃的都是第一时间带给他们的母亲。这点馒头对于兄妹俩来说不异于救命稻草。二人悄悄的将剩下的馒头裹在怀里，“嘎吱”一声推开门道“妈我俩出去劈点柴，马上就回来。”床上的女人回了个好，转过身去，两行热泪不自觉地从眼里滑落下来。

如今正值十月份，凛冽的秋风不合时宜地刮了起来，兄妹二人狼吞虎咽，时常被风呛得咳嗽。吃完二人便去劈柴，夏学龙却是一脸忧心忡忡，夏学凤见弟弟有心事，以为是弟弟没吃饱，便开口道：“姐姐吃的有点撑了，下次弟弟你多吃一点。”夏学龙瞟了一眼姐姐，自然明白姐姐在想什么：“姐，我觉得这么乞讨下去不是办法，终归有一天，我们得和其它乞丐一样横尸路边，更是养活不了咱妈。”夏学凤叹了一口气“哎，如今世道这么乱，别的方法也不是没尝试，没办法啊。”“我觉得可以去旁边的仕仁县看看，那边达官显贵不少，机会肯定更多，而且乞讨的时候我听他们说，现在县城很流行一种魔术戏法，据说是从西方学来的，我觉得可以试试。”夏学凤一听眉头紧皱了起来，“这仕仁县虽离咱们很近，但也要十几里的路程，咱们要去妈咋办?”“我观察过，那条行商路虽已荒凉，但也偶有路过的马车，遇到那种送货的马车，我们可以偷偷上去，等到经过第一个闹市我们再跳下去，那里就是仕仁县了。”“可回来...”夏学凤刚想开口再问点什么，却被夏学龙打断：“姐，我们真的不能坐以待毙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再这么下去，我们能不能活过今年冬天都不一定。”夏学凤听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样吧姐，你留下来继续照顾妈，要是有机会我先去，万一我遇到什么不测...”夏学凤一把捂住弟弟的嘴，眼里噙着泪：“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发了大财可别忘了姐姐和妈。”夏学龙看着姐姐，重重的点了点头，眼里充满了坚毅。

劈柴的手停下，二人理了理木柴走进屋，送进壁炉里，这是家里仅剩的木柴了，二人一直瞒着母亲，独自承受着生活的艰辛。这时母亲已经进入了梦乡，姐姐走过去将母亲的被子理了理，母亲睡的香甜，嘴角挂着微笑。

梦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好，勤劳温顺的丈夫，懂事的孩子，富足的家庭。温柔乡里没有简陋的土屋，没有屋外冷风呼啸伴曲，更没有床上的女人脸上挂着许久未干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