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苦命人
夏学龙沿着大街飞速狂奔，身后追赶他的侍卫脚步声噼里啪啦，如同雨点敲打在了地面。夏学龙心里一阵慌乱，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自己又不熟悉周围的地形，怕是过不了一会儿就要被追上了。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呼喊：
“这边！我看见他了！就在那条巷子里，这小子死定了，追！”
夏学龙回头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追他的侍卫已经堵在了巷子口，向他这边飞奔而来。夏学龙来不及多想，脚下加紧，左拐右拐就又一次将自己绕进了死胡同。悲惨的命运又一次降临，夏学龙急得冒了汗，环顾四周，发现一户人家的窗子下有一个不知什么用处的土罐子，不由分说，掀开罐口的草帘子就跳了进去，进去之后，一股酸臭味就扑面而来，不知道这罐子是用来腌什么的。夏学龙捏起鼻子，伸手掏出了上次留下的红薯，这些日子夏学龙只要是出门就将这颗红薯带在身上，希望遇到危险的时候真的能有‘红薯大侠’再帮他一把。没过多大一会儿，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夏学龙心里一阵紧张，手里紧捏着红薯。
“在这儿吗?”
“没有。”
“南边搜过了么?”
“南边搜过了，也没有。”
“走，去西边继续搜！”
话音落下，夏学龙只听得脚步声渐远，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夏学龙只感觉头顶一凉，随后自己就被整个从缸中拽了出来。夏学龙心想，坏了，还是被发现了，大不了一死，我跟他拼了！想到这，举起手里的红薯就朝眼前的人砸去。
“哎呦喂，别砸别砸，我是来救你的！”
夏学龙听闻此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定睛一看，眼前这张脸有些熟悉，
“你是……你是之前那魔术摊的摊主！”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跑，要不了多久他们肯定会回来，跟我走！”
说完，这人直接抓起夏学龙的手，就朝巷口跑去。夏学龙有些懵圈，可眼下恐怕只有这人能帮助自己，与其呆在原地等死，不如信他一把。就这样，这人领着夏学龙左弯右绕，来到了一家阔院的背后。与其说是院子，其实更像一座城堡，因为它实在是太宏大了，院子背面城围墙高耸入云，让路过的旁人难以见得院子内的真容，顺着围墙看去，更是一眼望不到边，颇有一种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感觉。夏学龙见这人在围墙后停了下来，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问道：
“我去，这是你家啊，你就靠那魔术戏法挣了这么多银子?”
那人没言语，回头朝夏学龙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又指了指围墙和自己的耳朵示意隔墙有耳。夏学龙受意，便也闭上了嘴，静静的跟在了他的身后。那人又顺着围墙摸索了一阵，终于在一片雪坪边停了下来，只见他跺了跺脚，之后朝夏学龙招了招手。夏学龙几步走上前，见那人用衣袖拂去地面的积雪，一块井盖大小的石板就映入了夏学龙的眼帘。这人双手放在石板下，一用力就将这石板掀了起来。
“快！下来！”
说完，那人纵身一跃就跳进了这石板下方，夏学龙也紧跟着跳了进去。石板下方是一个密室，大小和茅厕一般无二。那人掏出火柴，点燃了一根蜡烛，瞬间这个密室就被烛光点亮。夏学龙望向眼前人，这才发现，眼前的小伙子早已没了当时开魔术摊的那种神采。这时的他双目无神，脸上的胡茬也长的老长，仿佛这几个月在他的身上走了二十年般漫长。小伙子借着烛火点燃了一支烟，烛光映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的面庞，却写不出他内心的沧桑。他跟之前变魔术时一样，深吸一大口，缓缓吐出一大团烟雾，缓缓说道：“小朋友，我见过你，之前我在魔术摊的时候你和一位老者来看过我的表演。”
“这你都记得?”
“当然，当然会记得，这辈子我也不会忘记。”
小伙子面无波澜，一双眼睛盯着手上的烟，不知道是烛火映照还是什么，夏学龙只感觉他的眼神里藏着熊熊烈火。
“我怎么可能忘记啊，那估计是我这辈子最后一场表演了……”
“啊？发生什么了?”
“那天表演完之后，马啸就领着一群人来到我的摊前，乱砸一通之后还将我捆了起来，带到了欧阳府。”
“至于他们为什么抓我，我心里自然是有数，那摊子原本是欧阳一家开的，我被他们从外地请来经营这个魔术摊。一开始还好好的，没过几天，那欧阳波就找到我，让我用魔术行骗，我自然是一口拒绝，于是他就将我软禁了起来，不给我吃喝，我忍耐不住，便嘴上答应了下来。这一回我是看清了欧阳波的嘴脸，原本想一逃了之，可奈何这人手眼通天，没了办法，但要我去欺骗那些贫苦百姓的钱财，我做不到。于是，我每天都假装骗到了不少银两交给欧阳波，但实际上那些银子都是我自掏腰包，没过多久，我的积蓄就见了底，于是欧阳波就开始亏空，你们去看表演的那天我亏了十几两银子，欧阳波一怒之下就让马啸去将我的摊子砸了，带回欧阳府给我一顿毒打。”
说完，这人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夏学龙这才看清，这人的一双手上布满了令人触目惊心的黑色痂痕。那人继续缓缓开口道：
“这双手上的伤痕，就是欧阳波抓我回去后用火活活烧出来的，他将我折磨了个半死，在我奄奄一息，准备将我送上路的那天，喜气的红色遍布整个欧阳府，不知道那欧阳波又从哪里抢来一个女子，正准备纳为小妾。那女子一进大厅就看见我跪在厅堂，刽子手正要拉我出去行刑，她……她或许见我太过可怜，便向欧阳波求情，让他留我一命。欧阳波对那女子言听计从，便放了我，还让我留在欧阳家当起了仆从，于是我这几个月都过着猪狗不如，生不如死的生活。我还记得，那女子看向我时，眼里噙着泪，身体颤抖着。”
”因为，她……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