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是尘埃落定(2)
夜沉了下去,天色黑得早,似乎这里的冬天总是缺乏和白天渐变的旋律。
屋顶都落了雪,倒是有几分中式凉亭的意味。我望着中庭被四周建筑物中次第亮起的灯光映照成橘红色的雪花发呆,低着头对着掌心哈了一口气。
廖长宁固执摘下他的手套给我戴上。
我们在餐厅外面的小咖啡馆面对面坐下来。
廖长宁黑色外套里面套一件灰色的圆领羊绒衫,领口一丝不苟的露出深海蓝衬衣的尖领。
室内壁炉内的火正旺,我捧着熨帖滚烫的咖啡杯暖了手指,低头默不作声。
廖长宁主动问我:“功课怎么样?”
我点点头,说:“不错。”
他又问我:“这里食物吃得惯吗?”
我口气僵硬,说:“还好。”
他端起咖啡低头轻轻抿了一口,有些尴尬的干咳一声。
我又加一句:“最开始的时候不习惯,我就把面包当作馒头,带芝麻的就当是烧饼,通心粉当作面条,慢慢的也就好了。”
说完,我就闭了嘴。
淡的是味觉,强悍的是心境。
我的整颗心这许多年颠沛流离,满目疮痍,也从来都没有资格在食物上面做过多纠结。
廖长宁看我一直低着头不肯吭声,只好低声无奈叫一句:“翘翘――”
谁要他再用那温柔至死的声音说那温馨的句子?
我不清楚现在自己的心态,从血肉纠缠的不依不饶走到隔岸观火的无关痛痒,这几乎是两个极端。初遇他时候的我,年纪小,性子急,内心像是藏了一头小怪兽,暴躁起来觉得自己的性命都可有可无,而现在,我已经很少能真正怒起来。
我已经不想再像一个斗犬一样随时随地叫起来。
夜宿廖长宁在剑桥镇郊的别墅,三层的别致楼房,红白相间的砖墙,附带一个不大的庭院,打理的十分整齐干净。
距离我的宿舍非常近。
我不太想自作多情,却又忍不住胡思乱想。
顾雁迟一直应酬到很晚才回来。
我正窝在壁炉旁边的沙发里喝酒,正宗的俄罗斯伏特加即使兑了橙汁还是让人不免有些昏昏欲睡。整个厅内只有我一个人,灯火昏黄,我取出留声机旁厚重木质架子上的黑碟来听,是那首找寻了太久的法文歌。
顾雁迟问我:“长宁呢?”
我懒懒散散的回答:“去睡了,说头痛。”
他坐在我对面,也馋酒:“给我来一杯。”
我起身倒给他,问:“待会儿醒了,半夜谁服侍他?”
顾雁迟顺口就说出来:“有佣人啊,AuntLisa不在么?”
我接着问:“他在这里置业?”
顾雁迟沉默。
我不依不饶:“他经常来?”
顾雁迟说:“每年冬夏固定两次。”
我觉得嘲讽极了,捂着脸无声哭泣一会,又问:“那他为什么不见我?”
顾雁迟耸肩摊手:“别哭,翘翘。明天你可以亲自去问他。”他又加一句:“或者,他觉得你可以掌控好自己的生活。”
我握紧双拳怒道:“Youknownothing!”
顾雁迟连忙举手投降。
我喝尽杯中酒,摇摇晃晃站起来,醉生梦死。
我直接问:“去年,我的宿舍失火,是他帮我安排了住处吗?”
顾雁迟一边摇晃杯中酒:“我只知道他那个时候恰好在欧洲,就把你的情况告诉了他,后面的事情我不清楚。”
我已经饮醉,落地窗外风疏雪浓,庭院内光秃秃的树木影影绰绰。
一夜无梦。
次日早晨,我刚刚睁眼,就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声音,雪花夹杂着雨滴略显清脆敲打着地面。透过雾气笼罩的窗户,依稀只能辨认出一种颜色。
纯净的白,完全是那种瓢泼大雨直接在半空中冻成的冰碴。
这种天气不适合出门。
我坐在窗边的圆桌旁玩扑克牌。
廖长宁轻袍缓带,他这几天飞遍整个北欧,又很难在飞机上休息,昨天已经到体力极限,似乎是很累,一直半靠在一旁的贵妃榻上闲闲翻一本书。
因为怕我无聊,他主动坐过来问:“在玩什么?”
我抬头,回答:“算24点。”
他皱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