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 - 再为冉氏女 - 景璞珠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都市言情 > 再为冉氏女 >

☆、别去

绢草默默出了马车。

翟湛在笑,他的声音被密闭的车厢放大,钻入冉敏的耳帘,痒痒地。

“阿敏,你不是早猜到了吗?那时候,在小叠山。”

四年前,在小叠山附近的荒店中,冉敏救下被追袭的翟湛,从而推理出前世廖家被害的秘密。

翟湛便是那把杀人的刀,如果没有冉敏,现在他已铸造成大错。

冉敏有些意外,“你已经知道了?”

他望着冉敏,眼中尽是深遂。“我在廖家门外,看到的北夷人,是一场戏,为得是令我对廖道芳生疑。兄长在那时死于非命,令我更加不安,再加上在廖家的地盘上被追杀。这是圈套,一重一重,令翟氏自断手足。”

冉敏默默听他叙述,沉默着。

“在塞上这段日子,我一直再想,究竟是谁居心如此险恶,又有保目的?之后我得出的结果有三人,两个是朝中宿敌,一个便是先皇启帝。”

他仰起头,望着车厢顶,车厢中的灯影随着马车行驶而摇曳,覆在他的脸上,沉郁而迷乱。

前世的翟湛不是这样,他压抑而忧闷,仿佛一张被拉到极限的的弓,随时一根羽毛,都会令他失控。

灯光迷离,令冉敏分不清,眼前这个冷静淡然的翟湛与前世那个怀怨复仇的翟湛。

人与人的际遇真的很奇怪,明明两个都是翟湛,却如此的不同。

“父亲曾告诉我,当你当所有的证据都罗列成一条线,所形成的事实,即使你不相信,那也是真实的。”翟湛道:“他们以为消灭所有的证据,事实便会湮没在时光中。可是他们忘了,被害者,也是可以倾诉的。”

与冉敏的推测方法不同,翟湛的收获,来自于与翟涸兄弟十几年来的默契。

想出三个答案后,翟湛悄悄回了一趟翟府。此时的翟涸,在翟平的授意下,仍未下葬。

时隔半年,翟涸的遗体已成白骨,皮肉上的伤痕完全无法查知。

翟湛没有放弃,仔细翻尸骨。

翟涸的尸骨上,满是伤痕。最多的是剑伤,但此皆不致命。

很快,翟湛发现几处骨伤的特殊,一处存于肋骨之上,一处在于手掌上。

这两处的骨骼皆被锋利的兵器切断,只是伤口的方向有些奇怪,像一弯新月。特别是勒骨被切断的方向,是由里至外,切口平滑,一气呵成。

那一刻,翟湛想起鸳鸯,这是一种形如新月的武器,刀锋利而锐,可以割、搅、撩、推。

这便是翟涸的致命之处,被鸳鸯刺入心脏而死。而他手掌上那两处伤口,便是受伤时抓住身而造成的。

翟湛知道他当时伤得很重,鲜血从伤口贫下,染红了身下的泥土。然而翟涸却是含笑赴死的。

再仔细看,翟湛却看见了其中的不对。这个位置,是翟涸防守的最严密的部位,从这个位置只有一处伤口,便能看得出。

那一瞬,翟湛突然懂了。

翟涸是故意的,或许当时敌人太多,无法逃脱得他,又不甘心白白屈死,选择自尽,留下凶手的信息,让翟家可以为他复仇。

那么,他为什么要选择死在这鸳鸯上呢?这也许说明,只要翟湛一看到这个鸳鸯所造成的伤口,便会马上想起这个人来。

翟湛想着,脸突然白了。因为这个人,曾是他口口声声视为英雄的汉子。

启皇身边的侍卫皇甫真。

皇甫真,原先并不信皇甫,他第二次救启皇时,被赐给皇姓。这对皇甫真来说,是个莫大的光荣,因而他也明刻铭记着启帝的恩情。

皇甫真因剑术超群而享誉朝廷,几次救启皇于危急之中,是翟湛心中除了父兄之外的英雄。

没有几个人知道,皇甫最擅长的,并不是剑术,而是鸳鸯。他使鸳鸯三十余年,剑术,便是入宫之后的事。

翟湛生为仰慕者,自然知道。不仅如此,时时在翟涸面前赞誉。

事实越来越清楚,翟湛的泪最终流了下来。

等他泪流尽的时候,翟且找到了他。

他并没有劝慰,只是淡淡问翟湛接下来该怎么办。

每个人都会因痛苦而长大,他与翟平所做的,只是将痛苦做为翟氏接班人的考验。

很幸运的是,翟湛通过了。他没有说话,只是在翟涸灵前磕过三个响头,便收拾行李,驾马扬鞭,离开晋州,前往塞上。

从那一天起,翟湛在塞上的意义,除了冉敏,便再加上一个启皇。他舍身忘死,在军中挥洒血汗,便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将害他兄长的幕后黑手至于死地。

“所以,你选择同宋嘉联手?”冉敏吁嘘。

“这只是权宜之计。”翟湛喃喃道:“那阵子,我困在无法复仇的痛苦之中,脑子里所想的,全是谁能替代我除去启皇、皇甫真,我便以厢北军全力助他。”

“可是与宋嘉绎结盟没多久,我便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宋嘉绎,并不是一个可以共富贵的盟友。”说到这句话,他直直盯着冉敏,仿佛想将这句话深深地刻入冉敏的心头。

冉敏被这充满侵略感的眼神所激怒,按捺住愤怒,她沉声说:“我的事,并不需要你来管。他宋嘉绎是个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的人,那么你呢?”

翟湛的话,勾引冉敏不好的回忆,前世时,处于危机之中的翟湛何尝不是轻易将他抛在小叠山,他又有什么资格,来置疑宋嘉绎的为人呢?

翟湛没有想到,冉敏对这句话的反应竟如此之大。她的眼睛中充满愤怒与委屈,娇小的身躯紧靠在牛厢上,整个人崩得紧紧,抗拒着翟湛。

他几乎马上便慌了,表面上,却仍是毫无波澜。在战场上,他可以意力挥发、挥斥方遒,面对着冉敏,他却总是毫无办法。她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伤心?这些谜题瞬间便占领他的脑子,眼帘开合中,只剩下冉敏那双隐着泪的双眸。

“姑娘!”绢草在尖叫,她的声音传入时,人也随着爬进车厢。

马在嘶叫,人立而已,将车厢带起,翟湛下意识将冉敏拉进怀里,一手将绢草按在软垫上。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