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
翟湛在冉敏说完那句话后,便陷入可怕的安静之中。
冉敏不知道他的选择,然而这一世,她却是清清楚楚的将自己的选择亲口告诉了翟湛。
这些年经历的一切,与前世截然不同的状况发展,令她不再一味相信别人告诉她的事。
呆在塞北的这些日子,越与翟湛接近,冉敏便越质疑前世所发生的一切。
究竟前世的翟湛是否真的曾弃她而去?会不会是当时自己在翟湛的心中并没有如今的份量,而促使翟湛所做出不同的选择呢?
这些都是深藏在冉敏心中的疑题,她知道,如今的翟湛,依旧不能给她答案。
在翟湛的心中,包袱与责任,要比她所想像的重,尽管如此,在冉敏的面前,他却一派云晓风轻的模样,令她完全感受不到他们面前所遇到的压力。
火焰渐渐熄灭,空气中混杂着青草的气息。翟湛捂着冉敏的鼻息,将她带离火场。
冉敏注意到,他们行走的方向是正北方,来时相反的方向。
她扯了扯翟湛的衣角,他却恍若未闻。
云缄背着左三紧紧跟在冉敏之后,原本他便不善言辞,此时更加静默的他,仿佛只是一个影子。
船棺室的正北方,是交纵错杂的石道。再过半个时辰,冉敏便不再提醒翟湛。
只因翟湛的方向很正确,并且娴熟,遇到岔道之时,他完全不用犹豫,便可以轻易做出选择。这与来之前不同,在进入船棺之前,他面对岔道,至少还会思索片刻,方做出判断。
这一次,他连伪装也去除了。
他们走得很快,约摸一个半时辰之后,便看到前方隧道处,交密的树木缝隙中透出来的光线。
等翟湛拨开树木将冉敏与云缄拉上地面时,才发现日头当空。
“这里是哪?”突然而至的刺目光线令冉敏有些睁不开眼,她眯着眼,打量周围的环境。
“离这里一里地,便是夷部。”翟湛淡淡回答道。
“什么?”冉敏惊愕道:“你是不是早已作好了打算?”
这是一个奇袭的好位置,乘着月夜从此带奇兵而下,很容易对夷部形成突袭圈。
翟湛道:“要看他们的表现。”
云缄将左三放在地上,悄悄借着树木的掩护眺望山下。
这里很隐蔽,从山间林隙却很容易看到夷部的林间小屋。
“很好。”云缄满意点点头,赞好:“好位置。”
“是个好位置,然后却不是现在。”翟湛重新拨开树冠,“再等一个月,如果夷部还是现今这个态度,那这里,便是我们的好位置。”
翟湛果然是熟悉地形之人,他们很快便寻着另一条路重生回到湖边。
湖岸边,还留着左三三人脱下的外衣,正值午后,光线从翟湛注视着的位置照入湖心。此时的湖面,正是水位最低的时候,冉敏知道湖的进入方法,望着阳光,便很容易找到湖底的进入方位。
远方几个人影朝着这个方向快步跑来。翟湛笑笑:“我们离开两日,许是母亲担心我们的安危,派人前来寻找,我看,我们便回去吧。”
左三尚在昏睡,需要救治。冉敏想知道的问题也不急于一时。
转眼便至月中,自裂谷出来,冉敏已半月未见翟湛。
翟家军与夷部的交涉向来不顺利,夷部要粮,要金银,数量极大,这些都是处于困境的翟家军所给不起的。
尽管如此,翟湛却没有动怒,他的涵养向来便好,只按捺着性子同夷部虚以委蛇。
冉敏理解翟湛的苦衷,在大事上,她帮不了翟湛,便尝试接手移居裂谷之事。
这件事只在翟湛的亲信之中流传,对于大部份人来说,是个秘密。当先知道这个秘密的三人之一云缄,便被翟湛任命秘密执行大军迁移的先行任务。
对于冉敏的加入,翟湛并没有多言。他十分信服冉敏制家的执行力。
然冉敏也并没有让他失望,仅仅再一次进入裂谷三天,她便将整个裂谷的地图详细绘制,并且不眠不休将每一处的合理应用方法制成卷书,托云缄带给他。
冉敏的构划极合理,结合裂谷地形,哪处为官吏府第,哪处宜为中央集市,哪处可设民居住地,哪处应有田地庄园等等,很好的利用裂谷原有残城旧筑,一清二楚。卷收上清楚罗列设地利弊,看法中立,只交由翟湛决断。
左三注意到冉敏的卷书上并无城廓后继发展的图形,忍不住问道:“姑娘可是忘了?”
翟湛将食指点在地图上,向北延长,道:“你可曾注意到,书卷图上往北方向的战略地道足足延长了数十里?”
左三顺着翟湛手指的方法望着,不禁恍然大恍:“大匡?”
是的,大匡。与北朝交界的一个夷部,听说,这个部落向来与北朝不和,便在前年,还曾与北朝发生过一场战争。这便是翟湛的下一个目标。
“我不懂,为什么是大匡?”左三有些不明白。
翟湛道:“那你便要知道,这个大匡为什么与北朝不和。”他将书卷合上,道:“这个大匡,曾是北朝的附属部,大匡夷部族长之女,是北朝先帝的宠妾,她所生下的是长子应书。”
“只不过,当今北朝的君主却是二皇子应景。”
皇权交替向来是君王生死之道,例如宋嘉绎,便是乘着太子与三皇子之间斗争缝隙,大肆活动,最后渔翁得利,登上那个欠了他十几年的帝位。
北朝的应书与应景也是如此。争位失败后,应书担心受应景迫害而出逃大匡,留在他的母家,以谋东山再起。
左三这才明白翟湛的主意。看来翟湛是想借着应书的势雄霸一方。
他挠挠头问道:“如果真要借势,我们为何不投靠利利更为强大的北帝呢?”
翟湛嘴角挂着微笑,摇着头拍拍左三的肩膀:“阿三,你不懂。如果你已有了一万两银子,我再给你十两,你会如何?”
左三仍旧不明白他之意,老实作答道:“我既已有了一万两,你给我那十两,我自然不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