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再厉
翌日,飞鸟晨鸣。
栖凤山,医堂。
王池云从床榻上翻起来,眼前发黑,只感觉头痛欲裂。
屋里有“咚咚”的闷响声,是高秋岚正在外间捣药,他发觉王池云的动静后,道:“请你等会,解酒药马上就好了。”
王池云按着太阳穴,昨天晚上的情形逐渐帧帧重现于脑海中:“白元秋她……”
高秋岚的声音从外间传来道:“白镇守保持清醒直到最后。”
王池云摊手倒在床上:“蔡呢,她也醉了?”
“白镇守硬灌了蔡大人一整坛。”高秋岚回答,“”
王池云捂脸,有气无力道:“那她为难你了没?”都决定把那位大小姐当纨绔子弟伺候了,结果自己居然和纨绔子弟拼酒,简直是傻透了。
“为难我作甚,高某又没灌她。”高秋岚不在意道,手上端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喝了这个,再过半个时辰就没问题了。”
王池云接过,忽然顿住:“昨天,她有趁我醉酒套话么?”
高秋岚面无表情:“没有。”
王池云低头沉思:“蔡现在哪里?”
高秋岚指向财堂的方位:“昨日是白镇守派人将蔡大人送回去的。”
王池云闻言微惊,放下碗,略正正冠,便匆匆离开了。
高秋岚看着桌上点地未动的解酒药,讽刺一笑。
画晴居。
侍儿扶起娇无力,蔡起身,懒洋洋坐到镜前,慵自梳头。
王池云进来时,只见地上钗环散落,残香袅袅,蔡此刻衣衫斜披,正拿着只螺黛细细描画,眉梢眼角春意犹存。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好事。
“蔡大人好雅兴。”王池云冷冷讽刺道。
蔡懒洋洋道:“妾昨日不是喝多了么。”
王池云气闷,他出身刑部,知晓各种趁人喝醉时套话的法门,刚刚给自己检查完后,发觉一切如常,再来找蔡,却看见这里满室春光。
还有什么好确认的,就算有痕迹也早被破坏了。
“今日节度要我等去芍药欹集合,蔡大人可莫要错过了。”王池云提醒道。
“你若不安心,等妾一道走便是。”蔡道。
王池云冷笑:“对不住,在下还有要事在身。”甩袖离开。
芍药欹。
姹紫嫣红开遍。
王池云来时,白元秋已经到了,还客气的朝他颔首:“王大人。”
王池云足下迟疑片刻,仍然低眉顺眼的问过好,悄悄溜回自己位子上坐定。
可惜白元秋却不肯放过他,笑着问道:“大人今天可有不适?”
王池云默默,他现在可觉得不适了,不提还好,一提所有的头痛,疲倦,眩晕,恶心都齐齐涌上。
王池云现在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是不是太多疑了,高秋岚再怎样也不会光明正大的向自己下手吧,早知如此,很该喝了那碗解酒药再走的。
“尚可,多谢关心。”王池云勉强道。
白元秋笑:“王大人量浅,以后莫要再这样贪杯了,练武之人,酒色过度恐会伤身。”
王池云气,那昨天灌酒的是谁?忍不住开口争辩道:“镇守喝的比在下可要多多了。”
白元秋挑眉道:“不用担心,在下是千杯不醉的度,必然不会过量的。”
王池云扭脸,宿醉之后真不适合思考,自己还是少说少错吧。
他也没太多机会和白元秋搭话,只过了盏茶功夫,人便渐渐到齐。
高梧君仍然是昨天那样的打扮,宽袍广袖,眉目柔和,他在主位坐下,余者分列朝穆。
白元秋环顾四周,在场中,除了昨日见过的蔡和高秋岚之外,侍卫长陈初站在高梧君身后半步,而左首坐着个须发尽白,眉间深纹,神情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老者,与老者相对的,却是位二十许的妙龄佳人,艳若桃李,冷若冰霜,正巧就在白元秋的上首。
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安排的倒有些意思。
至于左首第二,白元秋的对面,则是高梧君手下另一位活着的镇守,长白文道远。
两人目光无意相碰,白元秋微笑,文道远轻轻颔首。
高梧君含笑看着众人,过了会,才开口道:“古水镇守初来高梧,恰好今日道远也来了,你们彼此见见,以后要好生相处。”
白元秋上身不动,自腰部微向左偏,背部笔挺的向下倾斜了针尖大的锐角,然后直起,沉着应了声是。
斜前方的老者蹙眉,双目如电看着她,重重哼了一声,似乎觉得她行为很是不够恭敬谦逊,满脸毫无掩饰的不悦。
此人地位应该十分要紧,高梧君见他面有怫然之色,竟亲自下来为白元秋调解道:“这位是铁松,铁老先生,铁老在高梧的时机比我还长,为人处世素来德高望重,白镇守平时可以多向铁老请教一二。”
白元秋唇角上翘:“只要老先生不嫌晚辈愚钝。”躬身敛袖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