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不许犟嘴
金銮殿上是消停了，但是人的心却更加不安，尤其是文臣列席上最前面的那几位阁臣，一个个看向小定军侯的眼神都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这个混不吝的小定军候，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因为跟孔老大人以及那帮子儒家大臣们的一番交锋，从同不同意改革科举已经歪楼到百无一用是书生上面了，尤其是孔老大人的得意门生竟然不知五谷为何物！
小定军候的街边俚语粗俗方言将这帮子人说的一文不值，顺带将所有反对改革的大臣们也牵连了进去。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情卿家们好好说，朕知道爱卿们都是一心为国为民的人，熟读经史子集之辈，难不成还要在这金銮殿上动手吗？”正和帝说的冠冕堂皇，但是谁都看得出来，皇上这是护着小定军候呢！刚才谁最过分？小定军候。谁声音最大？小定军候。谁嘴皮子翻动的最快？小定军候啊！
但是皇上这明摆着是不予追究了的意思，底下人气的要死要活，但是上面最尊贵的人都这么说了，他们即使心里有气也不敢公然抗旨不遵啊。
石磊得意的摇头晃脑，正和帝看着他那趾高气昂的小人样儿，这笑容就从没在脸上下去过。
正和帝和了稀泥，此时刚才金銮殿上发生的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大家一致的忽略了过去，至于心里上到底有没有过去这个坎儿，正和帝表示自己不计较这些，反正有他在，那个得意的小人儿肯定不会有所闪失。
这一点，他这个做皇帝的人还是可以保证的，若是连自己喜欢的人都维护不了，他这个皇帝做的也太失败了些。
此事揭了过去，文渊阁的那几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开始第二轮的奏对，不过比起那帮子只有名声而没有实权的儒家臣子，这些个真正的阁臣们，说出来的话就十分有分量了。
尽管在事前朱瑞已经跟石磊分析过，改革之事必将困难重重，但是石磊真的没有想到，这帮子人竟然反应这么大，皇上都赞成的事情他们这往死里阻拦，是个什么意思？
正和帝也十分纳闷，他也没有料到，这些人怎么反应这么大？事先他的预料还是轻了，他们一个个就跟忌讳着什么一样，非要反对到底的架势，让正和帝觉得事不寻常。
但是有反对的就有赞成的，文官那么争论不休，你来我往到石磊看着都累了的地步。
自然，这一日的朝会，依然是毫无结果，双方各执一词，更有小定军候大发神威，正和帝即便是想乾纲独断，也是要三思而后行的。
“一群老顽固！”自然，下了朝，小定军候又被正和帝留了下来用午膳，他是跟正和帝一起走的，那样的情景让文臣那边许多人都黑了脸，因为这架势明摆着的，正和帝就是宠信小定军候的意思啊！
倒是武将那边不怎么在意，他们相信只要皇上不发疯，就绝对不会将小定军候怎么样。
至于这一连三日皇上都与小定军侯一同用膳，他们更高兴！武将们是支持改革的人，有些事情他们不参与不代表他们不知道，小定军候可是改革提议者，虽然外面总说他改的是武举，可你看文臣那边不也被他一个人给搅乱了套么，在武将们的眼中，这就是本事。
但是已经一连三天都一无所获，石磊的小暴脾气彻底的爆发了，在正和帝跟前也因为这三天几乎都一起过来的，也不再遮遮掩掩了，愤怒的跟在正和帝身后碎碎念的不行。
“他们不是顽固，他们是有他们的私心，所以才极力的阻止，当初修改治河之策的时候也是如此。”正和帝早已习惯了如此，历代积下的弊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梳理好的。
“上次多长时间通过的？”石磊问的有些胆战心惊。
正和帝回头看了看忐忑的等着答案的小定军候，笑了笑道：“大概是半个月的时间吧。”
“也是天天这么过来的？讨论？”石磊的一双大眼睛有些发直，脸色有些发青。
“嗯，因为沿河涉及到许多地方，且治河之重，乃社稷根本之所在，不得不详加考量一番。”
“难道这次也要半个来月？”
“也许还要更长时间，毕竟科举也很重要，为国选才啊！”正和帝说的也很沉重，这些事情，都是国之大事，他这个做皇帝的必须要慎之又慎。
石磊倏的揪住正和帝宽大的龙袖：“皇上，小臣是不是这些日子都要、都要上朝？”
“啊？”正和帝驻足看着扯着自己袖子不撒手、一脸心丧若死的小定军候：“应该是的。”
然后他就看到这人一张娃娃脸上赤橙黄绿青蓝紫，什么色儿都闪了一遍。
不由得关心问道：“怎么了？”
“那我还要起来上朝……！”娃娃脸垮了下来，整个人都散发着浓浓的郁闷气息。
正和帝一愣之后，才想起来这人据说有很严重的起床气，而且自己还说自己是“起床困难户”来着！
不自觉的就伸手捏了捏那张郁闷的娃娃脸：“是不想起来吗？可是没有办法啊！”
“那不能晚点儿么！”事关重大，石磊都忘记了脸还被人捏着呢，嘟着嘴巴郁闷的要死。
“不能哦！”正和帝见石磊没有异样反应，窃喜了一下，但是见好就收，松开手继续往御书房那里走：“这是历代以来的规矩，其实也不错，这样的早起激励为君者永远记得，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一生之计在于勤。”
“没用！”石磊今天跟别人抬杠太习惯了，跟正和帝也抬上了：“要是真有激励作用，那就不会出现昏君了。”
“咳咳……也是因为每天处理的事情那么多，不早起一天都做不完。”正和帝憋笑，这人今天估计是郁闷坏了，高达今天叫他起床的经过，已经在给正和帝更衣的时候就跟正和帝学过了，也让正和帝很是好奇，这人起床要多困难，才会有如此大的起床气啊？而且他也很期待，期待能有一日他叫这人起床，看看他还有没有起床气？
石磊目光可怜的看着正和帝：“皇上也不容易啊！连个懒觉都睡不上。”
再是君临天下，又有什么用啊？
在石磊心中，能起那么早还能这么多年如一日下来，简直就是神人！不愧是当皇帝的，说是“天下第一人”也不为过。
正和帝被石磊这么一句话说的心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说过他不容易，父皇对他的严厉，母后对他的期许，底下跟他年岁差距大却觊觎太子之位的兄弟，父皇母后临终前对他的谆谆教诲也是叫他不忘祖训，谨防十家王府等势力，甚至于他的结发皇后对他都是尊敬大过爱恋，他是完美的太子殿下，当朝储君，后来的年轻帝王，英明果敢，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完美的，但是没有人会在意他为了这份完美付出的那些艰辛，没有人会觉得他不容易，都觉得这样的他是理所当然。
也只有这个人，才会说“皇上也不容易”这样的话吧？
御书房里，石磊有些胆战心惊，正和帝自打进来之后，连朝服都没有换，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或者是做错了什么吗？
还是皇上这是秋后算账的意思？
刚才在朝会上发火撒气十分爽快的小石头现下却有些惴惴不安了。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么。
“下次不要让别人听到你说那些话了，会被人参奏一本的。”正和帝心里轻叹一声，这人一向都纯粹的很，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跟着说什么了，也幸好他是跟自己说，要是换了一个人，不扣给他一个奸佞小人的大帽子就不错了，敢怂恿皇帝睡懒觉什么的，这话真的很让人无语啊！
看石磊一副懵懂的样子，正和帝再次跟他说了一下刚才他的话不妥之处，听明白了的石磊瘪瘪嘴巴：“小臣说的是实话么。”
“算了，你就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好了。”这人心思单纯性子耿直，正和帝也不想他费脑子，就这么着挺好的。
“可是早起的虫子被鸟吃……哎呀！”石磊的反驳十分犀利，正和帝都忍不住抬手掐了他的娃娃脸一把：“不许犟嘴！”
石磊不吭声了，正和帝终于体会了一把今日早朝上，那些个儒家大臣们在面对小定军候时候的感觉了。
松开手里滑嫩的小脸儿：“朕去更衣，等会儿一起用午膳。午睡之后还得跟去上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