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矛盾根除
即便4-0的大胜也没有冷却掉这群想要搞事的记者们的心,毕竟热点向来人人追随。赛后发布会上，他们也没有放弃巴拉克回归国家队的话题，一个劲儿的向勒夫问着诸如：前任队长伤愈回归现任队长是否应该将袖标归还？未来对于巴拉克的定位，尴尬的第七十八分钟,是否后悔征召巴拉克等等话题。
勒夫虽然因为早有准备,不至于被打一个猝不及防,但是心中难免还是有些烦躁和担心的。他太了解媒体了，他们不需要真相，只需要冲突和标题。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匕首,试图撬开他努力维持的表面平静。
匆匆打着官腔结束完这令人生厌的发布会，他就拂袖离开,抱着自己那本不离身的战术小本溜回自己房间去了。
主教练的情绪没有掩饰,助教们夹杂在其中也左右为难,一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一边是国家队的功勋,只得在心里暗中祈求事态不要升级了才好。现在队伍的势头正好，可经不起内耗啊。
……
因为几天之后还有一场友谊赛，这群国脚们暂时还不能迎来短暂的假期。
翌日清晨，德国队的包机就在罗马落地。德国佬向来如此,总爱干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比如热衷于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来,越是揍自己越狠的球队越是爱在热身赛上邀请人家。（注1.）
比如本次友谊赛的对手正是德国的多年老冤家意大利。
也许是因为刚刚才大胜对手，助教组织起简单的对抗训练,队内的氛围也轻松极了。阳光泼洒在绿茵场上,草皮散发出清新的气味。就连巴拉克都和自己相熟的老将们聊的热火朝天，面上是久违的放松。
勒夫也不会在这种关头因为私事扫了弟子们的兴致，他一如既往面带笑容站在场边,和平日无二的拿着战术小本勾勾画画。只是当视线落在巴拉克身上的时候，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那并非厌恶，更像是一种高度戒备，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科里亚诺正和小猪做着1v1对抗，正好将场边勒夫的神情收入眼中。他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份情绪的来源，勒夫和巴拉克之间的矛盾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一个是大刀阔斧推进改革并且小有成就的激进派，一个是旧时代曾经的绝对核心与绝对功臣。
而他自己，恰是勒夫体系的完美受益者。就像是他和范加尔那场争斗之中，穆勒的那个角色一样。
但是勒夫不是范加尔，巴拉克也不是他。
他脑海中回想起前几日在休息室时和巴拉克相处的点滴。“不喜欢就不会注意到你。”“你已经做到了，甚至比我想的要好太多。”
或许，巴拉克从一开始就不是来破坏掉这个体系，而是来加入其中的呢？更简单的，也许他并不是来闹事或者争权的，而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呢？
科里亚诺站在原地持续出神，和他一起训练的小猪一时不察，脚下的力道用的大了些，足球直直的朝着他的方向奔袭而来。
“提米！”
职业球员的力道非常人可以比拟，这球带着旋儿，只要砸到小腿上那必定是乌青一片，更别提科里亚诺现在还在出神，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下意识就想要回撤，却有人更快一步。
是巴拉克。他快步上前，伸脚横跨，不是挡球，而是脚背顺势一垫，轻巧卸下来球线路，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足球变向滚出底线，他甚至没有看向科里亚诺，只是抛下一句。
“节奏都乱了，你在看向哪儿?”
科里亚诺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那人就已经再度沉浸在自己的训练之中，仿佛刚刚那一脚从未发生。
“我去，米夏这一脚太帅了，简直宝刀未老啊。”小猪眼瞅着自己没有惹出祸来，快步上前揽住科里亚诺的肩膀，夸赞道。
科里亚诺沉默的点头，看着那人的背影，只觉自己之前以貌取人还是太严重了，这个看似专横又有些强势的国家队前辈，行动似乎比言语更值得解读。
……
夕阳洒满整座训练场的时候，德国队才结束了一天的训练。球员们陆续离场，科里亚诺却只是磨蹭着收拾自己的装备，他的目光几次三番略过场边一直矗立的身影。
勒夫还没有离开，他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双手抱胸，微微低着头，视线放空的望着巴拉克离开的方向，眉宇间的那点烦躁和戒备仍然未消除。
“教练。”科里亚诺下定决心，将收拾好的装备背好，快步走到了勒夫的面前。
勒夫回过神，见是他，面上习惯性带上温和的微笑：“还没回去？加练要适度，提米，休息也很重要。”
“就准备回去了……”科里亚诺应着声，他用脚尖磨蹭着草皮，试图以此来缓解心头的焦躁，“教练……”
勒夫何等精明，立马就听出了他话里有话，语气也缓了下来道：“没关系，有什么事就直说。”
这孩子是他钦定的巴拉克接班人，也是凭表现一步步征服他的球员，在他这确实有一定的说话权重。
“关于米夏…前几天他和我聊过了。”科里亚诺向来不会和教练打交道，话说的吞吐至极，“他肯定了我的表现，并且解释了之前和我之间的矛盾，我认可他的说法。”
勒夫挑眉，没打断他。
科里亚诺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却清晰：“我觉得…他可能没想争什么。训练时他指点波尔蒂的跑位，刚才还替我挡了那球，不是摆老资格的那种，就只是……做了。”
他斟酌着用词，避免任何可能显得评判或越界的表达，“他看训练的眼神，和米洛有点像。”是那种依然渴望融入、渴望贡献的专注，而非置身事外的审视。
勒夫沉默的听着，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手中战术本的边缘，他看向科里亚诺，试图从他的眼睛里找到一丝一毫的虚情假意。但他失败了，夕阳的余晖撒在那双灰蓝的眸子里，干净又通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勒夫最终还是开口了，他的话语听不出情绪，甚至没有一点起伏。“他回归第一个竞争的可就是你这个位置。”
科里亚诺用力点头，脸上的笑容真切又张扬：“我知道，教练，但我不怕。”
勒夫有些摸了摸有些发胀的脑袋，下一秒又因为这句话而有了片刻的动容：“你倒是很有自信。”
这句话像是训斥，但语气却已经软和了下来。他再次低下头，目光落在战术本上，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和线条，勾勒的是他未来理想球队的蓝图，而那未来里，本该没有那个13号的身影。
科里亚诺没有接关于自信的话茬，而是挺起了脊背，声音平稳的道：“我只觉得我们能变得更好，而米夏的经验对我…我们很有用。”
“行了，我知道了。”勒夫挥挥手，做势要赶人，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哭笑不得，“你这小子怎么每次都是唯唯诺诺的在我这蹬鼻子上脸。”
科里亚诺接到指令，明了这事已经成了一半，操起背包逃也似的跑了，边跑还边大喊：“教练英明。”
勒夫独自站在原地，再度看着远去人的背影出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摇摇头，笑出了声。
世上哪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只有不愿先低下头的人，巴拉克释放出的善意赌的就是这个小孩的善心，倒也算是赌对了人。
也只有这小子既“自大”又“滥情”。
……
穆勒在拐角处等着落后一步的科里亚诺，他将人上下扫视一通，见着来人面上的笑容不似作假就招手让身后的队友们都露了头。
“成了？”拉姆是第一个窜出来的，接过队长袖标之时他有多诚惶诚恐，途中遭受到太多谩骂之时他有多无奈至极，现在就有多喜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