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0・悲恸
“是个儿子！”兜接过孩子，欣喜地向凛报告着。
“哈……呼…哈…”凛终于会心一笑，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力气把这孩子生出来的，好在小家伙似乎没事，可是，他为什么没哭？不是说孩子出生了都要哇哇大哭才算安全吗。
凛努力起身想看她的孩子，可佐助这个当父亲的，竟然看都不看那孩子一眼，就压下来亲她，还紧紧地抱住了她。让她什么都看不到了。她知道他这是在乎她，可她现在更关注的是孩子。他们的孩子。
凛想抬手推开佐助，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她好累。
“孩子……”佐助伏丨在凛的颈间，耳边传来她虚弱如丝的声音。佐助身丨体一僵，一滴滚丨烫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看……”好在凛似乎并未察觉，她现在意识越来越模糊，下丨身的痛楚已经麻木，整个人都迟钝了，说话都困难。这让她很困扰。她的嘴嗫嚅着，却又发不出她想要的音节。
佐助当然知道凛想干什么，抚丨摸丨着凛的额发，稍稍抬头又吻了吻她，努力勾了勾唇角，“嗯…我去抱给你。”
佐助刚让开，凛就看见兜苦笑着抱着孩子站在床边，冲凛努努嘴，表情颇有些无奈，“小家伙已经睡着了。”这模样仿佛就像在调侃她这个当妈丨的一样。
凛激动地想要起身，想要看清，想要亲丨亲、抱抱自己的孩子。
兜示意凛躺好，弯下腰凑近了些让凛看了眼孩子，“还没洗，不大好看。”
孩子裹在布里，皱巴巴油腻腻的，红得像是刚出生的小猴子。身上许多脏兮兮的秽丨物还没来得及清理，让人没有想摸的欲丨望。当然，凛也没有伸手的力气。
这小家伙可真丑，简直颠丨覆了她的审美。佐助呢，他会不会嫌弃他们的儿子丑？凛用余光偷偷观察着佐助的表情，却发现他一动不动盯着自己。他这样在乎她她当然高兴，可她更希望他能打心底喜欢他们的孩子。
“你先好好休息。”兜微微一笑，抱着孩子转身向出走。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凛终于安心了些，卸了全部力气乖乖往床丨上躺去。
佐助小心地扶着凛躺下，生怕弄疼了她。替凛掖好被子，却发现她还不睡，强撑着盯着他看，眼神有点怪。
“怎么了？”佐助皱着眉头担心地看着凛，他们是不是露馅了，她是不是看出了些什么？
“……”凛微微嘟起嘴有点埋怨又有点失落地盯着佐助，他都不多看看他们的小家伙，就扫了一眼，然后就一直盯着她看。果然他对这孩子的感情比较淡。
而且…今天的佐助，给她的感觉好奇怪。
见凛不说话，佐助在心里瞎猜却又不敢说出来，伸手抚丨摸丨着她的额头俯下丨身啄了啄她撅起的小丨嘴，“快睡吧。”
“等你醒了，咱们还要给儿子起名字呢。”
不知道她还要睡多久才能醒。
佐助俯下丨身，撑开手臂将凛整个人笼罩在自己身丨体的阴影里。他们终于有时间两个人独处了，他终于有时间好好看看她了。
他垂着眼，将手插丨进凛的发里，嘴唇从她削尖的下巴开始，一点点亲丨吻过她略微凹陷的脸颊、还有紧闭的双眸。她的皮肤变干燥了，还有点粗糙。原本\瀑般的发现在也跟稻草似的，枯黄了许多。
耳朵上的耳钉不见了，他亲手扎出来的小丨洞，现在似乎也快要完全长住了。
佐助的手突然紧攥成拳，悬在空中颤丨抖着。他快速地吸着气，想要压抑自己的情绪。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佐助收敛了情绪，微微欠身，转头望向来人。来的人除了兜，还有斑，他正抱着他的孩子。
“睡了？”兜凑近床边小声向佐助问道，他拿着仪器，准备给凛量血压。
佐助看着斑怀里洗干净的孩子，却并不开口索要。他还没好好看过他，一心扑在凛身上顾不上是借口，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才是真正的理由。他对不起这孩子。
斑以审视的目光望着佐助良久，这次佐助并无躲闪，坦然地与他对视，接受他的谴责。斑这时对他的态度才稍稍缓和些，“抱抱他吧。”毕竟是他的孩子。毕竟他也还只是个孩子。
佐助起身接过孩子，动作有些笨拙，他还不知道要怎么抱孩子。小家伙轻得仿若一片羽毛，随时都会从他手上飘走。
“像这样。”斑忍不住就出手指导起佐助。
“我第一次抱凛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大呢。”看着佐助抱孩子的样子，他突然就想到自己第一次抱凛时也是这样的手足无措。一晃多少年，他曾经当做女儿的人养大的人却一心想成为他的恋人。而现在，她有了孩子，又失去了孩子。
他根据自己的判断，把她从自己身边推开，把她推向佐助，又逼她离开佐助。他不知道自己替凛安排的人生，到底是对是错。
小心翼翼抱着孩子的佐助闻言一愣，扫一眼斑，又仔细打量着小家伙。
和他们一样的黑发，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丨明，刚从凛肚子里出来不久的缘故，体温并没有低得骇人。
佐助犹豫了一会，伸手轻轻捏了捏小家伙的脸颊，肌肤柔丨嫩得仿佛会被他捏破一般。他的手有些抖，可是碰到这小家伙的刹那心底真的升腾出一种亲切感。这是他们的孩子，他多想看着这孩子长大。
“像你。”斑看着佐助手上耀眼的红色印记，轻声地说。这孩子生得眉目清秀，长大了也一定如他一般英俊才是。
他无心再责备佐助，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而是他们很多人的过错。
佐助闻言突然有些怅然，心虚地收回了手，将孩子递还到了斑怀里。
有一瞬间，不，应该是在刚才那短短的时间里，他有很多次这样的想法：他把这孩子看作累赘，恨不得他能早点从凛肚子里滚出来别再让她痛苦。
可这，是他的孩子。促成这一切悲剧的人，是他。
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她没事了吧？”佐助不敢再看孩子，转身向着正在检丨查的兜问道。
“还不知道。”兜皱着眉头，情况似乎不大乐观。“产妇产后24丨小丨时内都有可能会大出丨血，2小时内最危险。”
“她年纪又小……”兜抬头望了眼佐助并不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低龄产妇生孩子本就是很危险的事。是他不好考虑不周只顾自己才会让她陷入这样的危险。
“这一觉可能会睡久些。”兜冲佐助宽慰地笑笑，看他对凛感情那么深，他也不忍心再刁丨难他什么。毕竟他年纪轻轻，就承受了太多东西。
“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听到斑的发问，佐助抬头诧异地望向斑。怎么处理？意思是除了埋了孩子之外还有其他处理方式吗？
“这孩子的眼睛可以移植给鼬。”孩子的死已经不可改变了，斑考虑的是怎样让这孩子死得更有价值。佐助不是凛，他不需要用什么冠丨冕丨堂丨皇的理由劝他。他知道该怎样权衡取舍，也一定要有能力应对凛之后可能的反应。
佐助是知道的，鼬总有一天会把眼睛给他，即便他一直以来都在拒绝。但他知道如果想要保护好凛、想要做成自己想丨做的事，鼬的眼睛是必须要给他的。他不想让自己的哥丨哥失明，可这就意味着要伤害凛伤害他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