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午后的阳光照在年轻凉王的脸上,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萧昱道:“你在这里等我,所以我就来了!”
刘未呆呆地看了片刻,才缓缓道:“……哪怕赔上整个凉国吗?你是不是傻?”
“对,”萧昱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刘未,“我是傻,我放不下你!”
“……”刘未心中一跳,只怔怔看着萧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萧昱却弯起唇角:“你敢说,你不是在等我吗?”
“……是。”刘未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对于四年前好不容易创造的机会,对于约定,对于后来的变故,对于自己的失约,内疚和悔恨夹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深深印刻在心里最隐秘的地方,有时候夜深人静回想起那段往事,还是会感觉心像被针扎般疼痛。
萧昱舒出一口气,重新将刘未揽入怀里,“如今我在这里,我们这回要走的话就一起走。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刘未紧紧地抓着那人的袖子:“一定要离开这里。”
“好……”
萧昱望着刘未的脸,那人细如柳叶的眉毛微微蹙起,与脸色同样苍白的唇紧紧抿着,一如以往般心事重重,眉宇间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欣然神色。他的心砰砰跳动,情不自禁地低头,用自己的唇轻轻碰了碰那人的嘴唇。没有回应,也没有躲闪。对方似乎理所当然般接受了他的非分举动,这让萧昱在心里也有了一丝小小的欢呼雀跃。
之后的两天过得风平浪静。
刘未和萧昱在望仙宫里住着,每天吃吃喝喝,也不见外人,日子过得特别逍遥。
第三日清晨,刘未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后命宫女打开窗子,却看见窗外站着一只浑身雪白羽毛,喙带钩的大鸟。
见到屋内的刘未,那鸟儿似乎有灵性般,扑闪着翅膀飞了进来,径直落在刘未的肩头。
刘未在那鸟儿雪白的肚子下面摸到一个小小的纸卷。
这时候帘子掀起,刚晨练完毕的凉王萧昱大步走了进来。白色的大鸟张开翅膀,像箭般窜了出去,很快消失在晨曦中。
“怎么回事?”萧昱一脸疑惑地走到刘未身边,随手揽住刘未的肩膀。两人并肩站着,面朝窗外,似乎都在看窗外的风景。
刘未见附近没人,便把纸条交到萧昱手上。
萧昱展开纸条,只见上面用俊秀的字体写着:“今晚有好戏看。另外,你写字难看,不用回信。”
“何绍吗?”萧昱把纸条揉成纸团,收进袖子里。
刘未点点头,对于何绍的各种奇葩传信方式,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每次都会写几个字给何绍作回信,表明自己已经看过,并且不能苟同何绍的一些做法,但是何绍从来不给自己回信。没想到今天何绍竟然说自己写字难看!
刘未收回思绪,将心里涌上的一丝小小的愤意压回去,“他今晚有行动,那就是说上次的事已经了结了吗?”
萧昱道:“我已经派人跟何绍那边接触了,他说的确是已经了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窗边冷,我们进去说。”萧昱抱起刘未,转身绕过屏风,将刘未放在卧榻上。
就在这时,外面侍女禀,早膳送来了。
萧昱道:“送进来吧,公主说不舒服,想在屋里吃。”
刘未瞪了一眼萧昱,却没说话。
软榻边很近的地方点着暖炉,穿着夹袄的刘未脸蛋微红,似乎是热的,大大的眼睛漫着氤氲的水汽,看起来像迷雾般,带了一丝妩媚。萧昱忍不住亲了亲刘未长长的睫毛。
刘未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身体一颤,连忙闭上眼睛,脸颊也由原本白玉般的颜色变得有些粉红。
萧昱看着,心里带了些许欣慰,却不敢做进一步动作了。因为很快早膳端了上来,黄橙橙的熬得粘稠的小米粥和各色小巧玲珑的面食,几小碟精致的菜肴。
两人面对面在榻上坐下,中间的小几上摆着早膳。
萧昱给刘未盛了一碗粥,递过去,刘未伸手接了。萧昱却并不给自己盛,而是屏退了侍者们,说道:“那天皇上在永宁殿,让大理寺的人当场调查,后来查出的结果无一不是跟皇后有关。你快点吃啊!”
刘未想听下文,于是只得乖乖地持勺喝粥。
萧昱给刘未夹了一个小汤包,继续道:“皇后自然是不承认,后来太子也来了,也全力为皇后洗脱,皇帝没办法,只能答应一定仔细调查,不会冤枉好人。”
刘未嘴里嚼着包子,并不说话。
萧昱又给他夹了一个水晶虾饺在碟子里,“但是太子是什么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向来多疑,巧的是大理寺里没有他一派的人,所以他自然是不信大理寺的调查。”
刘未点点头,喝了一口粥:“我记得大理寺卿是武安侯韩勋的世子,韩勋是镇北将军,手握兵权,他的儿子却并没有走军功,而是出仕做了文官。这武安侯韩家是可是比杨家更有威望的世家,并且韩家一直秉承忠君中庸之道,并不依附任何一方,虽然如今势力不如以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不能小觑。不得不所父皇虽然不上朝,但是在选人任人上还是蛮花心思的。”
萧昱看着刘未把虾饺吃掉了,他又夹了一个莲蓉包过去:“你倒是对这些事挺清楚。”
刘未见萧昱光顾着他,不顾自己,无奈,只好亲手给盛了一碗粥递过去:“凉王殿下,别光顾着说话,快吃饭啊!一会儿凉了!唉……我也是没办法,你说我以前足不出户的,天天没什么意思,也只能找点八卦来打发一下闲暇时间了。你快说,后来怎样了?”
萧昱喜滋滋地喝着刘未盛的粥,道:“与那件事有关的人几乎全部都被关进大理寺的牢里了,太子派了自己的亲信去审问,结果……太子的亲信走后,当天夜里,那个端手炉上来的宫女就吊死了,给皇后进贡手炉的匠人撞墙死了,还有负责给皇后宫中送炭的小太监咬舌,不过后来被救回来了,可惜变成了哑巴。”
刘未咬了一口莲蓉包,太甜了,又放了回去:“哎呀,这下子关键人物死的死,残的残,他们想查也查不出来了。”
萧昱把刘未咬了一口的莲蓉包夹起来吃掉,“何绍的目的就达到了。这下子皇帝不仅疑心了皇后,更会以为皇后和太子是串通好的,这个太子……恐怕……”
刘未吃得有点饱,于是喝了一口茶,“今天的好戏,恐怕就是出自太子了。”
萧昱见刘未不吃了,这才把其他食物一口一口都吃掉。
刘未却皱紧了眉头:“今天我们都不要出去。”
“怎么?”
“太子受到牵连,第一个想到的人并不是何绍,而是你我。你忘了当年你在雍监的时候,他是怎么欺负你的了?那时候他才多大岁数,就敢引那么多人围着你,差点把你挤死!你死了,人家就说是玩闹事故,谁挑错也挑不到太子头上!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况且,何绍这人也是渣的很,谁都敢利用,我可不想去做靶子!”刘未说着,视线落在萧昱更然有些红肿的手背上。
萧昱摸了摸自己的手背,笑道:“你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