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
三百年前,旷界山。
桃夭是在某一天的清晨突然苏醒的,那天的阳光很好,风也温柔和煦,以至于她一睁眼,便看到了无数彩云般美丽的桃花树海。
点点桃花飘落在她周围,那些散落了的花瓣自动缠绕在她身侧,连接成了一件好看的漂亮衣裳。
桃夭打量着面前的世界,这是她睁开眼第一次看到的地方,饶是这样她也觉得这里很美,云蒸雾绕,宛若人间仙境。
她花了将近三月的时间才走遍那座山的所有地方,这里是桃花的天堂,生长着各种奇妙茂密的花草,它们都很温柔,总是柔顺的依附着她,像是慈爱的母亲爱抚自己孩子一样,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旷界山中所有的飞鸟走兽都是她的朋友,它们都有灵性,只要她一个眼神过去,它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再也没有比它们更友好的朋友了,有些动物活的年久,便教她讲话,那种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用到的陌生语言,就在它们的指导下,一点一点印进她的身体里。
在一个月色清朗吹着微风的夜里,桃夭遇到了一只小狐狸。
那是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长得小小的,似乎刚出生不久,但他会说话,说那是死去的狐狸爷爷教的,他说……他叫h狐九。
“原来还有名字这种东西。”那是桃夭第一次知道名字这种东西的存在。
那只小狐狸来自桃夭从来没有想过的外面的世界,他很小,不知道怎么进入的旷界山,但它受了伤,黏糊糊的血液沾满了他柔软的肚子。
丢什么补什么。桃夭毫不犹豫的割破自己的手掌将血度给了他。虽然是乱治的法子,但所幸管用,被她身体内的鲜血滋润,h狐九身上的伤很快愈合,又变成了白白嫩嫩的狐狸,而他的眉心,生出了一抹火焰状的图案,和桃夭眉心的一一样。
h狐九的到来让桃夭安静地一成不变的日子变得有朝气,他们会一同晒太阳,h狐九还会向她讲外面的故事。
“我告诉你,外面确实多彩,但是外面又太复杂,哪里都比不过旷界山安宁干净。”
“可是小九儿,我还是喜欢外面,我睁开眼睛看到的世界就是这里,我不想在我闭眼时看到的还是这里,总有一天我要去外面看上一看,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就是我的梦想。”
“可是你并不孤单,你有我。”
“那不一样。”
h狐九抬头看桃夭,只觉得她的整张脸都笼罩在天空中太阳所散发的光晕中,那种朦胧的金光,让她显得高不可攀。
于是他闭上眼,躲在她怀中假寐,这样,才有着相依为命的感觉。
后来的一天,大概多久呢?其实没过多久,好像是在桃夭刚起了要离开的念头没几天,旷界山中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男人,白衣胜雪的男人。
他似乎很喜欢桃花,站在桃花林中流连忘返,脸上神态温和,宛若清风明月。
桃夭躲在桃花树下偷偷看他,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和她长得相似的人,可她只看了他一眼便痴了,他的头发那样黑那样长,他的衣服那样白,他的脸那么凉薄可眼神那么温暖,“噗通噗通”,桃夭听到自己的心脏飞速狂跳,像是小鹿在跳舞。
旷界山上桃花凌乱,纷飞的像冬天飘得雪,苏挽尘轻轻转头,便看到躲在一旁偷偷看他的小女孩。她的眸子灿若星光,懵懂而无知,比幼兽更加惹人疼爱。
苏挽尘看着她,她光着脚,身上的衣服单薄,是用粉色花瓣织成的,宛若刚刚诞生的妖精,心在一瞬间变得柔软,苏挽尘弯起唇角,轻轻地笑了。
本是冷情的人,为何一笑,却偏偏颠倒众生?
好像是烟花炸开的感觉,桃夭迷失在了苏挽尘的笑里,那么不经意却芳华无双的笑容,比漫山的桃花更让人心思浮动。
那一刻,桃夭就已经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忘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
“苏挽尘,挽留的挽,尘土的尘。”
“……”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为什么?”
“我不知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夭,桃夭怎么样?”
……
她的名字,她也有名字了!桃夭在花林中欢快地选装,忘了开始的羞涩紧张,全心全意投入在有名字的喜悦中。
真好啊,她也有了名字。
苏挽尘看着面前的少女,心中一片柔软。
那时他还不是天界仙尊,只是小有名气的万象山掌门的二弟子,白衣不染纤尘,宛若天空朗月。
那个时候的苏挽尘,还不是如今冷冰冰的无心人。
他生性淡泊,又自幼生活在万象山,那里教人清心寡欲的心法早已融进了他的骨头血液中,只是,虽冷情,却还是有性子的人。
师父对他要求甚严,一直让他在万象山中苦修,不许动七情六欲,像这样让他下凡游荡,还是头一次。
外面和万象山不同,人心叵测,很复杂也肮脏,他看着,有厌恶,但更多的却是悲悯,从心底中涌现出来的慈悲。
他下界一年有余,将这世间的悲欢离合、尔虞我诈看的透彻,正是心思明澈之际,便阴差阳错走进了旷界山。
传说中有仙灵出现的神之密所。
夜微凉,桃夭抱着h狐九,一双眼睛明亮至极,不知害羞的直直盯着苏挽尘,看的他忍不住莞尔。
很纯净的女孩儿,他选择在这里逗留,或许就是因为她的纯净。
那是师父和其它神仙所不同的一种洁净,不冷,也不高。她的洁净饱含温暖,宛若春风吹拂杨柳擦过面颊的感觉,有着轻微的痒。
苏挽尘对她感到了好奇,他修行一直勤勉,就是师父所想也能窥探一二,却偏偏,无论如何都看不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