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万象

“净魂。”

苏挽尘这样叫桃夭，声音清脆宛若玲珑。

桃夭眼中溢满眼泪，苏挽尘叫她净魂，不管三百年前还是再相见以后，苏挽尘从来都是叫她的名字桃夭，不管旁人再怎样，他都没有叫过她净魂。

“神仙……”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桃夭声音颤抖，连连后退。

“净魂。”苏挽尘面上淡漠，锋利的剑尖划过地面，在白雪覆盖的大地上划出一道清晰地印痕。

“不……”桃夭眼中溢出眼泪，混乱的摇着头。不要啊不要，不要这样看我，也不要这样叫我，我不是净魂，我是桃夭啊，你起名字的桃夭啊。

“受死吧。”苏挽尘举剑，猛地砍向桃夭。

“神仙……”桃夭侧身躲过，眼泪蔓延下来模糊了她的眼睛。

“苏挽尘！你在干什么！她是桃夭啊！”广玉子抱住苏挽尘的腿，死活不放。

苏挽尘低头看他，“她不是桃夭，她是净魂，是祸害。”

“不，她是桃夭。”

“放开，玉兔，再不放，我连你一起砍。”

“我不放！你要杀桃夭！我就不放……”

苏挽尘眼中的冰霜愈加浓厚，他冷眼瞥过广玉子，飞出一脚，将他踢在一棵树上晕了过去。

苏挽尘转向桃夭，目光安宁定格在她的手腕上，那银镯子发着光，不住地叫喧。

“我本以为你心中有善，可魔物就是魔物，再怎么以为她好，也不过是花言巧语的假装。”

“我没……”

“你骗我说要离开，回山后我封印的净魂之力便不见了，果然是你偷了。”

“我没有偷东西。我也没有想要那个力量。”桃夭哭着摇头，“我要那力量做什么？要不是因为这力量，那时候你怎么会离开我？”

“你……说什么……”苏挽尘周身气息翻滚，突然变得尖锐刺人。

桃夭呆住，紧紧捂住嘴巴不肯再说话，她真是糊涂了，她刚刚说了什么！“神仙……你听我说……”

“闭嘴！”苏挽尘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愤怒，惊落了两边树上的厚重积雪，群鸟齐飞，就是桃夭，也不由得为苏挽尘的怒气发了抖。

“原来你骗了我这么久，亏我以为你还是白雪一样纯净没有污垢，却原来，是早已将妖魔骗人的鬼把戏学的这样通透。”

“……”

“桃夭，你当真是让我失望透顶。”

桃夭无望地看着苏挽尘，他的话语比尖锐地钉子还要让她刺痛，在苏挽尘的眼里，她桃夭已经不再是他初带回万象山时那个孩童一样无知纯净的少女，现在在苏挽尘眼中，她只是净魂，那个三百年前祸害了苍生百姓的净魂。

“神仙，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我……”

“我再问一遍，什么时候？”

“禁地，h狐九告诉我的……”

苏挽尘不再说话，风声狂叫，苏挽尘身形如箭，长剑破空而鸣。

桃夭闪躲着，她身体轻盈如羽毛，简直和空气融为一体，万物树木笼罩在桃夭身侧，一点点伸长枝叶为她建起屏障。

苏挽尘的动作越来越快，每一剑都毫不留情，剑锋呼啸，寒冰纷飞，不过是片刻，便将方圆数里削成了无垠平川。

“神仙……不要……”桃夭哽咽着，远远站在苏挽尘对面，看起来狼狈不堪。

“我犯的错，自然应该由我来改。”

“在你眼里，我就是错吗？既然是错，那三百年前，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苏挽尘的动作忽然一怔，握在长剑上的手松了又紧，好像不受控制一样缓缓放下。

桃夭笑的悲凉，继续说，“苏挽尘，我也不想是净魂。”

“……”

桃夭一步步走向苏挽尘，“再见你以后，我从没见你笑过。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吗？旷界山上是漫山遍野的桃花，你就站在桃花树下，脸上的笑容那么温柔，看的人心都融化了。那时候你对谁都很好，从来……从来不会这样滥杀无辜的……”

“……”

“神仙，你告诉我，你的心呢？你的心去哪儿了？”

“自然在这里。”苏挽尘一指胸口。

“真的在吗？”桃夭也指向胸口，“神仙，你还记得心脏跳动的感受吗？有心的人有喜怒，开心的时候会笑，不开心的时候会哭，生气的时候会愤怒，伤心的时候会难过。可是你的手那么凉，怎么捂都捂不热。你知道吗？他们都说你没有心，你说你有，为什么我一点都感受不到呢？”

风声在周围呜呜地吹着，苏挽尘竟一时无言。

多年以来，在万象山中从来没有人曾反驳他，就是掌门师兄柒厢染，对他的意见也大多听从，而桃夭，是头一个说他没有心的人。

可奇怪地是，他苏挽尘，这样被人说教，情绪居然没有分毫波动，就像是一汪死水，连着流动时会出现的细细波纹都没有。

桃夭一步步走向苏挽尘，脸上的泪被风吹得生疼，她也不去抹，“‘若桃花妖娆，我便来寻你。’这话是你说的对不对？你说我骗你，你也在骗我啊？我不过是不想再离开你身边，就那么十恶不赦不可饶恕吗？你不知道我一直有多想你，我就认识你一个啊，可是你却把我自己一个人丢下了。可笑，当初遇见你的时候我居然还傻乎乎的求你帮我找人，却是到头来我要找的那个人就是你，你怎么能那么平静呢？怎么可以？”

“住口。”苏挽尘猛然间抬头，他记得和桃夭相处的每一件事，可当时为什么会对桃夭说这样的话，说这话的时候又是以着怎样的心情，他却真的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