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窍玲珑不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剩下的字数已经补齐了大概1500
剑七的黑剑指着桃夭,苏挽尘夹着剑刃,h狐九的爪子抵着剑七的喉咙,桃夭瞪着眼睛全然无觉。
周围的人被定住一样的静止,四个人暗潮汹涌的对峙,气氛诡秘僵硬,一触即发。
突然,屋顶边缘微小的绒花动了起来,就像是一张张嘴巴,花瓣开合间,一只新的曲调吐露出来,就像是晶莹的露珠,清亮叮咚,似乎是百鸟齐鸣的悦耳之声,又夹杂着人的声音,悠悠的女声,自空荡荡的高处蔓延而下,仿佛是黯哑的悲歌。
两个像花朵一样耀眼的姑娘掀开了帘门,几声玲珑的欢笑,一名公子从隐蔽的暗门中被推了出来。
“我这万花郡……还真是热闹啊。”
那是一个让人无法忽略的男子,他长得并不非凡,只能称得上是清俊,可他的周身偏偏笼罩了一种极致的沉静,似是没有风吹过的镜子一样光滑的水面在清晨微寒的浓雾中袅袅升腾的微凉白烟。
没有味道,没有颜色,也没有姿态。
那个男子望向他们几人在的方向,似乎穿透h狐九所造出的透明境界。而那句话,也正是对着他们说的。
这个男子虽说气度非凡,却怎么看都觉得是凡人,虽说他的心境淡泊雅致的像是玉兰,但凡人终究只是凡人。桃夭原以为是自己看错,只听剑七冷冷“哼”了一声,嘟哝了一句“嗦”,不爽地抽回剑坐回座位上。
于是桃夭就望进了那个男人的眼里,他确实在盯着他们,或者说在盯着她,目光深不可测。
男子的身上是一件似乎只有女人才会穿的彩色的衣裳,被蛛丝一样细的线缝着,在风吹过的时候散发着香气。这么一件看着像是女人才能穿的衣服,在这个男人身上却并不显女气,反而显示出一种让人感觉无法侵犯的气息,温雅又精细。
“这就是万花郡的白公子,快看快看……”
“没想到今天能见到本人。”
“真是了了小生一生的心愿啊。”
“……”
座上才子用手中折扇挡着脸,小声的议论,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兴奋和憧憬。
男子还看着他们的方向,遥遥地,与苏挽尘点头示意。
“你认识他?”男人终于开始讲话,桃夭凑近苏挽尘,问。
“白。”苏挽尘说的简洁,“数十年前,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数十年前?”桃夭转向款款而谈的男子,虽然坐在轮椅上,脸色看上去也有些病态的白,却始终流露着并不张扬的自信,这样年轻的声音年轻的脸,怎么能和不老不死的苏挽尘在数十年前见过?
“确实数十年前。万花郡白公子,有七窍玲珑心,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可他看上去很年轻。”
“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算来,他现在已近百岁。”
“不可能。”说话的是h狐九,他已幻化为原貌,戒备着剑七,“他不是仙,也不是妖怪,虽然气息干净,但肉体凡胎,怎会不老?”
“妖精就是妖精,就这点儿见识。”剑七懒洋洋倚在凳子上,N瑟的晃着腿,“这个白,虽说是凡人,但在凡人的眼里,可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他们可能不知道我这样的风流散仙,但万花郡白公子的名头却是一定知道。他的聪明可不是浪得虚名,看到没有,这万花郡的花儿,都是他弄出来的,不论药学、花草、音律、天文、地理或是其它,这个人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据说那还因为他的心,这让他能与花草心意相通,因此才有了这仿佛秘境的万花郡。不过其实他最厉害的是机关术,能让死物便为活物,几乎能够匹敌魔界织娘的傀儡玩物。这样一个人,偏偏对修仙毫无兴趣,真是好奇啊,如果这么一个人突然想要修仙的话……应该会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
“七窍玲珑心……这么厉害?”桃夭说。
“当然厉害。”剑七掀起一个诡谲的笑,“那东西不知道多少年才会出来一个,能够让人起死回生,就算是没有魂魄的东西也可以,只要有一块肉,一根头发都行,这些……可是连有灭世之力的净魂你都做不到。是让神仙也流口水的东西啊。”
桃夭从剑七的眼睛里看到了贪婪,像是将要捕食猎物的豹子一样的贪婪。
她突然想起了广玉子,那只在龙骨鞭下魂飞魄散面目全非的小兔子。
他曾经活在一个世界上,那个世界是圆的,蓝天白云应有尽有,后来那个世界塌了,碎成了一片一片一角一角,被火烧尽被水冲散,化作灰尘被风吹得一干二净。而现在,那些被吹奏的东西又回来了,比海边砂砾还要渺小百倍的东西,一点点的重新堆积复原,再一次变成了有天空有云彩的世界,于是广玉子也活过来了。
七窍玲珑心是拥有起死回生之力的东西,只要有它,广玉子就能活过来。
广玉子真心对她的第一人,面前的白公子不过是萍水相逢,如果一个陌生人的心能够让广玉子活过来……如果广玉子活过来……
桃夭忽然间明白了岚帆的执着,他杀了无数的人,只是为了去救一个,因为他要救的人是他的全部,所以不论怎样都在所不惜。现在她也一样了,她想救广玉子,这念头在她脑子里仿佛烈火燎原,她听到身体中暗藏的野兽的怒吼,那野兽张着嘴巴,露出尖牙,正无时无刻准备着冲上去将白撕成碎片。
“桃夭。”苏挽尘突然道。
“啊?在。怎么了?”
“你走神了。”
“是……是吗?”桃夭眼神躲闪,不敢看苏挽尘的眼。
“白在叫我们。”苏挽尘又说,“过去吧。”
“哦……嗯……好。”
桃夭不小心同白目光交汇,那人笑意盈盈,宛若细雨春风。
桃夭心里“咯噔”一响,有种自己□□暴露在太阳下的错觉,她的思想,她的情绪,全都被白看的一清二楚。
“诸位,白今日遇见故人,若有什么招待不周,还请多多见谅,白已命人在惊涛厅中设宴,请诸位移驾。除外之外,白某与诸位商定三日之约,三日之后,是我万花郡神花盛开之日,在此特请诸位与白某共同赏花,宴饮小聚,吟诗作对。”
“白公子请便,在下荣幸。”
座下才子们起身恭送,于他们而言,白公子就是神明一样的存在,这位六艺皆通的巨豪,才冠绝伦无人可出其二,想他们十年寒窗,苦读诗书,为的……也不过是能一触第一公子衣角。若是能同白公子同桌饮宴,当真是莫上荣光,毕生了无遗憾。
花草一样灵秀的女子掀开草帘,白对着桃夭一笑,说,“不知姑娘……能否帮在下推推椅子?”
“我?自然是好的。”桃夭没想到白会向她搭话,这个名满天下的奇人,刚刚她还在想着怎么样将他的心掏出来会溅出最少的血。
“如此……便多谢姑娘了。”
桃夭走到椅背后,透过白薄薄的袍子,传来了他有些微凉的体温。想触碰的瞬间,桃夭忽然看到了烂漫的花瓣,大朵大朵洒下来,像是夏天磅礴的雨,白就坐在中间,桃夭只能看见背影,他抬着头,向上仰望着什么。像是没有人要的孩子,无声的守着自己最后的信仰。
那么固执、寂寞、又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