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术
凡间已是寒冬腊月，大雪漫天，洋洋洒洒铺满街道两旁。
桃夭站在雪地里，雪花落在她手上，慢慢化成水。
她看的很认真，忽然觉得她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雪。这些纯白的从天上飘下来的像是蒲公英一样的东西，原来落在人身上是这样的冷。
街角转弯处的几朵红梅如花，争先恐后的从墙里探出来，像是白色云锻上的绣花。
桃夭觉得这样的场景最适合苏挽尘，如果是那个人话，站在一剪寒梅下，只需下巴轻抬，也会像是一幅画。
有阵风吹过，桃夭一个激灵打了个喷嚏。
说来她这身体也是奇怪，明明是怎么都死不了的刀枪不入的体质，却会觉得冷打喷嚏。
岚帆拿了件斗篷披在桃夭身上，织娘正在春花楼门口，看不清神情。
岚帆说，这事虽定和春花楼有关系，可具体究竟事什么关系，关系有多深却还并不清楚，故而不宜张扬，须得小心行事。
因此织娘和桃夭皆身着男装，头上简单绾一下，布衣加深，倒是真不好分辨。
桃夭抬眼便看到那个傀儡未石老老实实呆在织娘身后，眉头一蹙，却也并未多说，织娘手下傀儡众多，平时都是见不到影儿的，好像只有这个略有不同，几乎与她形影不离。
这样下着大雪的晚上，街上冷冷清清的没个儿人影，那边巷子角落里还掩埋着冻死的老乞丐，纵然如此，春花楼里依旧是歌舞升平。
那些个女子的调笑声，软浓娇媚，就是隔着老远听了，也能酥了人半边儿身子。
三人一傀儡寻了一个不起眼的桌子坐下，点一壶竹叶青酒。
想来她和这春花楼还真是有些缘分，两年未到，她竟已来了三次。
第一次来的时候她还什么都不懂，现在再来，却是心事重重。
春花妈妈是个最会看眼色的，眼睛向那儿一瞄，就知道这几个不是一般人。
虽说穿的不怎么华丽，那举手投足的姿势，那周围萦绕的气势，虽不说话，却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
想这春花楼能在这京城开这么久，春花妈妈什么人美见过，什么风浪没经过，就这几个人，打扮的再像平民百姓，也一看就是不能得罪的。虽说中间的那个看起来有些不男不女，可这天子脚下，什么事儿没有。那些个朝廷里混的，谁不是看起来人魔人样，私底下那花招，一个似一个的损。就像旁边那个儿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戴面具的，说不定正是那个小倌儿人的金主也说不定。
管他呢，谁和银子过不去。这些人既然来到了春花楼那就是寻女人找乐子的，就是小倌人又碍着她们什么事儿，这双龙戏凤的事儿以前又不是没有过，只有银子到手了才是正经事儿。
想着便扭扭腰，唤了几个姑娘，扯了个笑脸儿就走了过去。
春花妈妈一福身，道，“几位公子，从前没见过呀，是头一回来咱们春花楼吧，各位爷放心，咱们这儿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漂亮，您看这几个，模样，身材，可什么都有，各位公子可还满意？”
织娘眼一横，正要说什么，却被岚帆按住手。
桃夭也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岚帆这小子还能看起来有涵养的笑出来，只听他说，“春花楼名声在外，咱们自是清楚，既然来了这儿，我们就是为了找几个好看的姑娘，我这兄弟脾气不大好，眼光却高，这寻常女人自是入不了他的眼，你们这楼里就没有旁的姑娘了吗？”
春花妈妈眼珠一转，心思就绕了千圈，假模假式的咳嗽一声，道，“那个……公子，这姑娘，咱们春花楼里自是多的是，只不过……您也看到了，咱们这儿今天生意好着呢，这大冷天的，这些个大老爷们来咱们这儿，不就是为了有个暖和被窝躺嘛，这把姑娘都叫过来可这你们……妈妈我确实为难……”
岚帆随手扔了一包东西到春花妈妈手里，道，“事成之后，我再给你十倍。”
春花妈妈这一看，眼睛都直了，那东西不是别的，可不正是鼓鼓的一包金子。
随即唤了一个小厮过来，在他耳朵边儿上说了几句，咧开一张嘴道，“几位爷楼上厢房请。”
岚帆站起来，被桃夭拉住，道，“岚帆，你莫要忘了，咱们到春花楼是来干什么的，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陪着你在这里找女人。”
岚帆却一笑，道，“这就是正事儿，你既然在那雪里看到了春花楼，那这人就一定和春花楼有联系，既然有联系，最可能的自然是姑娘，要么就是来找这里姑娘的嫖客，既是嫖客，也还是和这里的姑娘有联系，与其一个一个的找那么麻烦，还不如直接找姑娘。那天你既见过凶手的血，想必也将那血的味道记得清清楚楚，顺着那血，只要和凶手有关系的人给你瞧见，就一定能找出来，到时候那个人自然就能抓到。再者说……”
“再说什么？”
“便是我想找女人，也只会找你这样的。”
桃夭一愣，虽知道岚帆说的是玩笑话，还是难免的有些脸红心热，遂瞪了他一眼，自己先走了。
“各位公子喝茶。”那小厮倒也激灵，并不多话，上了茶就退出去，不大一会儿，春花妈妈就进了来。
“公子，姑娘们来了。”
春花妈妈一拍手掌，几位姑娘就走了进来。
岚帆看一眼桃夭，她站起来，绕着那几个姑娘走了两圈，摇摇头。
岚帆挥手，春花妈妈急急忙忙就把那些姑娘轰赶出去，再叫来一群新的姑娘，如此反反复复四五次，桃夭依旧只是摇头。
纵是得了一袋子金子，春花妈妈这会子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她楼里的姑娘都过来二十多了，这几位却一点意思都没有，哪是来找姑娘的，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
故而脸一沉，道，“我说各位公子，不是我说，咱们春花楼的漂亮姑娘可是都让你们瞧了一遍儿了，莫非公子们还是不满意，想必几位是见多识广的，既然咱们楼里的姑娘入不了你们的眼，那还是麻烦各位公子去别处吧。”
岚帆怎会不知道春花妈妈话里的意思，又摸出几块金条放在桌上，道，“如此，春花妈妈可愿意让我们接着看了。”
春花妈妈的最几乎咧到脖子上，忙不迭将今天收进怀里，道，“公子这话说的，不就是姑娘，就是天上的仙女儿公子想要妈妈我也得给弄下来，都好说好说。”
岚帆道，“既如此，那妈妈可能告诉我，你这里可还藏着什么宝贝姑娘？”
“额……这个……”春花妈妈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公子们稍等，我去看看我那女儿在做什么？”
春花妈妈一走，桃夭便道，“就你刚才的样子，倒还真是像凡间的纨绔公子哥儿。”
不待岚帆答话，织娘便说，“他是魔界魔将，魔物最擅欺。”
这时，春花妈妈去而复返。她道，“我瞧着各位公子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体面人，恐怕不是最好的便入不了各位的眼，既如此，不知公子可否愿意跟妈妈我走一趟？”
“如此说，可是最好的？”
“自是最好的，只是……想见我那女儿的太多，推托不开……”
“知道，等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