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天策府
花萼楼里有三宝。
四娘的酒,衣容的曲,阿蛮的舞。
其中,就以阿蛮的舞最为名动天下。
正是由于她太出名,所以已经被皇帝在内庭所设的梨园选中,当了个舞蹈教习,偶尔才会来花萼楼中献舞一曲。
丫头那天闯进花萼楼时,恰好逢上阿蛮姑娘不定期的回访,搁那儿痴痴的瞅了半天,越看越觉得像她那个失踪了的师姐,好容易准备挤上去认亲了,那一舞就终了。
姿态优美的阿蛮姑娘在一群人的掩护下施施然的退向了后场,周围奋起勃发的看客们更是挤的她无从下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一步步走离自己的视线,再相见时,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关于花萼楼和阿蛮姑娘的这些消息,还是晚上回来后,春花几人告诉她的。
当时那个环境下她已经不能做些什么了,只能任由着几人将她拉回来,凡事都先从长计议一番。
“如果那人真是你师姐,你想要见到她,也是难上加难。”
拨弄着他爱剑的高瘦少年如是说。
“没错,梨园隶属皇帝,设在皇宫之中,尤其是那些教习,若是她们不主动出宫,咱们想要找到她们,简直是不可能的。”
虎头帽的春花拍了拍丫头的肩膀:“而且关键是阿蛮小姐才出宫一次,下次出宫,又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丫头哭丧着一张脸:“那可怎么办,我找我师姐有很重要的事啊。”
春花扶额:“铃铛儿你先别急,容我想想。”
那边端着一杯热茶饮了一口的大力少女就说话了:“要不,铃铛你去参军吧。”
众人都瞪圆了眼睛的看向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你搞笑呢?”。
少女却不急,又饮了一口茶,才不急不慢道:“梨园舞曲,除了供皇帝后宫消遣,有宴会时拿出来炫耀一番之外,还有一项职能。”她低垂着眉,斜眼将一圈儿的人的表情都收了进去,才满意道:
“每隔几月,梨园的教习会带着她手底下那班子人,去往军营,在那儿跳一场舞,美其名曰:‘犒劳三军’”
丫头眼睛亮了亮:“小月姐的意思就是,我进了军营,就极可能会碰到我师姐带班子去表演?”
饮热茶的姑娘点点头,但笑不语。
春花姑娘却一掌拍她的脑袋:“进军营这种事情是你想进就进的么!更别说梨园那么多教习,能不能碰上还不知道!”
丫头被这一掌拍的有些蒙圈,捂着脑袋可怜兮兮的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啊,我总不能直接闯进皇宫吧。”
那边肌肉壮实的少年弱弱的说了一句:“咱们也不能在长安待太久啊......”
春花姑娘使劲瞪了他一眼,直把他瞪得跟抖筛子一样的了才作罢,转头看向丫头时又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是军营真的不是那么好进的,而且不收女人,这样吧,铃铛儿,明天你扮作男人,咱们再一起去城里看看有没有招兵的,没有咱们就另想办法。”
于是乎,第二天约莫卯时一刻,正襟危坐在自己岗位上,攥着一只细毛笔,忙活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青年,看见自己面前站着的那个身量小巧,却笑得跟朵花儿一样的少年,就情有可原了。
青年抬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对方一下,然后冷脸道:“身高不够,下一个。”
少年:......
还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留啊!!!
少年表示心很塞,长得矮还怪她咯!信不信跳起来削你啊!
虎头帽的老大姐春花赶紧上来给少年捏捏肩膀,大力少女小月过来给他松松韧带,其余人也都围在他旁边。
“铃铛消消气消消气,神策军招兵向来就是这样,拿娇。要不,咱们去隔壁街的天策军那儿看看?”
天策?这名字有点儿熟悉,嗯,去看看。
已经上升为全团伺候对象的少年矜贵的点点头,一跨步便向着那边走去了,身后几人连忙跟上。
拐过一条巷口,就见着了一个空旷的小院子,用高约四丈的长木挑着、挂着一面锦旗。
暗红的底,鲜红的字,就像是血染上去似的,如墨般晕开的“天”字端端正正印在上面,光是远远的看着,都忍不住激起一种彭拜与崇敬之感。
少年按捺住内心的那一丝丝悸动,诚惶诚恐的跨步进去,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这么大的一个院子,除了那个桌子边昏昏欲睡的中年大叔外,就没有一个人了啊!
隔壁的神策军的报名人数都快抵达上限了,排队都排了整条街,这里到底是已经报名截止了,还是从来没有开始过啊!
这样一个军队,就算进去了,能不能有资格请到梨园的教习来表演也是个问题啊!
她的脚步声不大,而且是在踏入门槛的那一瞬间就停下来了,而后都没有动过一下。可是那么微弱的动静都被那昏昏欲睡的大叔捕捉到了,大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抹了抹嘴边的口水,一双格外锐利到不像是从昏睡中猛然惊醒的眸子直直的锁定住了此刻还愣在门口,前也不是,后也不是的少年。
“小伙子,来报名啊?”
少年滴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点点头,脚步轻快的跑到桌子前。
“我要报名参加天策军,可以么。”
大叔挪揄的笑笑:“像你这么小的身板,主动来我天策府报名的,可不多。”
少年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我想参军,可是隔壁的神策军嫌弃我矮了。”
少年这么实诚的回答,也让那大叔没了试探下去的想法,遂也笑笑:“那正好,咱们天策府不嫌弃身高,只看你有没有本事咯。”
少年眨眨眼:“本事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叔应该清楚的。”
那大叔听了,便哈哈大笑起来,末了,还欣赏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到底是江湖人,这一身的内力与眼力没白练。”
少年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也就这两样能拿的出手了。”
那大叔又哈哈笑了一场,最后才拿出那本厚厚的花名册来,翻到空白一页,抬眼问他:“小伙子叫什么名儿啊,家住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