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小将军
教官的那声“柳牧白”,愣是叫和铃惊了半晌,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叫的就是她。
人总是对自己的名字特别敏感,对别人却不然,无论是多亲近的人。即使和铃这个愣神是在情理之中,但是放在不知道内情的教官眼里,就成了这个天分极佳的少年人身上第二个缺点了。
第一个缺点自然是体格太过瘦小,不能适应高强度和多样化的战场。
不过这些和铃也不在意,她本意就是在这里混吃等人来着,听到教官单独的叫出自己来,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要刷下她。这可就瞬间抵达了她的底线问题了。
她睁着一双水润润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人高大宽阔的背影。小巧的身材让她看起来像极了邻家需要照顾的小弟弟,哪还好狠得下心来责骂她?
但是教官看不到。
他笔直的带着铃铛进了一个更大一些的练武场,一群赤果着上身的精壮少年们或驰骋于马背,或挽弓与箭道。
没见过这等场面的和铃当场就被吓得眉眼直跳了。
虽然老早就做好了与一干糙汉子共处的准备,但是想象和摆在眼前的事实还是有一定差距的。现在这个充斥着汗臭味和硝烟味的军营就这么赤果果的摆在她面前,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捂鼻子皱眉。
面前的教官就在此刻转过了身,微眯着一双眸子看她:“你骑马,射箭一下。”
和铃眨巴眨巴着眼看他。
这是要考验她咯?
年轻的将军有气无力的趴在了窗前的桌面上,手边是未看完的一摞信纸,点点的墨汁顺着砚台边流下,而后悄悄将那一摞信纸染的湿润,乌黑。
窗前是一排整整齐齐灰底红瓦的高墙,耳边是将士们热情豪迈的大呼。
“嚯――啊――”的叫着,把他的心都勾的痒痒的。
男儿志在沙场,拿着根笔在纸上涂涂画画有什么用?真不知道他那个哥哥怎么越老越愚昧了,莫不是真将儿时未上过学堂的怨恨都发在了他身上?那他可就冤了。
窗外蝉鸣声渐起,将军许是觉得这样长久的趴着也太过无聊,遂拿起手边那一摞还未来得及浸湿的信纸,随意的抽出了一张来。
“柳―牧―白?”
将军淡色好看的唇瓣微张,雪白的牙齿时而蹦Q出镜,一双狭长的琥珀色眸子微眯,性感的喉结上下翻动,就从胸腔里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来。
“本届.......最佳新兵?倒是值得一见。”
当某个性格恶劣的小将军正闲的无聊,想要随便找件事来活络一下他的筋骨,大步流星的往演武场这边跑的时候,和铃在干嘛呢?
答:蹲马步。
而且是一蹲大半天儿了。
按照道理来说,像她这种矮个儿的,是不太需要加强下盘的训练的,尤其是铃铛之前的底子又不差,一蹦老高的有时候连教官都要惊讶一会儿。
可是她还是经常被要求,不,被罚蹲马步。
今日亦然。
从她被允许留下来,正式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天策府无忌营预备兵开始训练后,她就几乎一天一半儿的训练时间都用来蹲马步了。
因为是什么呢?
冷面的教官狠狠的瞪了一眼翘了翘屁股,挪了挪腿的矮萝卜。
矮萝卜当下便不动了,两眼直视前方,双臀放松――真的好疼且酸呐――
教官哼了一声,挥舞着手中的细棍子,步履稳健的朝她走近。
“说过多少次了,分给你们的饭菜都是定量的,足以维持你们一天所需。你说你吃不够,那就再给你加了一碗,但是你干嘛又非得要抢别人的?啊?撑不死你啊?”
蹲着马步,雪白的肌肤都被烈日晒成了不正常的嫣红色的少年吸了吸鼻子,缺水的喉咙微张,一双乌黑透亮的眸子仿佛盈了水汽般,瞪着他,控诉般的道:
“我是真的吃不饱啊,连肉都没有!”
“那你好意思抢别人的吗!还把人打的下不了床了!”
“是他先把一身的汤水和汗水蹭我被子上的!我没有抢他的!饿死都不吃他碰过的!”
“你伤人还有理了是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教官忍无可忍:“柳牧白!你给我骑马绕赛场射三百支箭,有三支超过八环你就卷铺盖回家!”
和铃反瞪了他一眼,一捋袖子,跨步姿势奇丑的攀上了她的专属座驾,高贵冷艳的执起了弓。
“嗖”的一声,一箭射出,直中靶心。
周围的士兵们呐喊的声音逐渐的小了,似乎都被那撒丫子狂奔的小少年震撼到了。
嗯,驱马的姿势不重要,关键是眼神,足够犀利。
哦,我就是场上最耀眼的人,那劳什子的教官都去死去死吧!
又是“嗖――”的一声,一柄尾羽淡蓝的长箭擦着木靶的边儿,不卑不亢的射/进了它旁边的大树丫。
和铃:......
乐极生悲乐极生悲!
瞅你,N瑟个啥!
教官一张脸黑成了煤炭,又带着一丝丝可以充分有理由罚她了的阴险感,那一丝丝从齿缝中泄露出来的气息都被和铃感受了去,只觉得头皮一阵的发麻。
所幸在这个时候,寂静无声的演武场边儿又传来了一个男人如风过山岗般好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