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 自深渊的爱 - 简柚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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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林颐那件事之后,江寒和霍定恺的关系有了微妙的改变,江寒觉得,自己和霍定恺似乎更近了。

他开始慢慢谈起自己生命里,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虽然他的生命到现在只短短不到二十年。

之前,他也曾和霍定恺说过许多事。但那些事是他可以和任何人说的,江寒不喜欢诉苦,他更喜欢把自己阳光的一面展示给外人看,就算谈起过往,他也尽量捡那些有趣的、温暖的事情说,所以这样的江寒一直是班上的开心果,曾经有同学说,再沉闷的教室,只要江寒一进来,气氛立即变活跃了。

这是江寒的习惯:何必把那些冰冷的、黑暗的回忆说出来?除了令人不快,他收获不到任何有益的回应。

一开始,江寒也是这样对霍定恺的。

和热衷于自我吹嘘的那些客人不同,霍定恺似乎对江寒特别感兴趣,江寒活这么大,还没有遇到过像霍定恺这样,如此认真关注自己的人,好像对他而言,这个年轻的男孩子是一座矿,他永远试图挖得更深。然而,无论霍定恺怎样诱导他,江寒在他面前始终小心翼翼,闭口不提那些过于丑陋、过于极端的事情。就算不小心涉及到曾经的伤疤,他也尽量捡好的说。

江寒这样做,更多是出于自保,说到底,他依然记得霍定恺是自己的“顾客”,他不愿意给顾客留下坏印象,他在以这种方式告诉霍定恺:我是个不会说人坏话的人,你尽可放心,即便未来交易结束,我也不会说你的坏话。

然而林颐这件突发的“事故”,却一下子击碎了这层看不见的屏障,改变就是:江寒终于有意愿去谈那些他不愿面对的事情了。

“知道我最怕暴露自己的什么地方么?”有一次,江寒很神秘地和霍定恺说,“可不是中间那个地方哦。”

“是什么地方?”

“我的脚。”江寒说,“身体的任何部分,都可以暴露没问题,但我不愿意暴露我的脚。”

霍定恺嗤嗤笑起来:“看出来了,就算全身□□,你也要穿着袜子――我记得你的脚上没有伤疤。”

“不是因为有伤疤。”江寒摇摇头,“也不是因为脚的大小问题。”

“那是因为什么?”

江寒慢慢躺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小时候,我上的幼儿园离家有一站路,总是我爸骑着自行车送我去。五岁那年夏天,有个早上我爸送我去幼儿园,我坐在自行车后面,到了半路,我觉得脚上一凉,鞋子掉在马路中间了。”

霍定恺问:“没有和你爸说么?”

“说了。”江寒说,“我说:鞋子!鞋子掉了!可是当时车水马龙的,周围的车都在按喇叭,我爸没有听见我的叫声,还是一个劲儿往前骑……没过多久,另一只鞋子也掉了。”

霍定恺大笑:“两只都掉了?”

江寒点点头:“我在后座上,一个劲儿叫,爸爸爸爸!我想和他说我的鞋子掉了,可他很烦的说,别吵!要迟到了!”

霍定恺不笑了。

“等到了幼儿园,他把我抱下车一看,两只脚上没穿鞋。”江寒说,“我爸很光火,说,鞋子呢?我说,掉在半路上了。我爸当时就甩了我一个嘴巴,说:当时怎么不说!”

霍定恺怜悯地望着江寒,他伸手轻轻摸着他的头。

“……我爸没辙,把我交给幼儿园的老师,他骑着车又往回找,去找我的两只鞋。”江寒的眼神有点呆,“老师们都在笑,一个老师把我抱进教室,放在门口的垫子上。小朋友们全都围拢了上来,他们全都在笑,有人说:江寒,你的鞋子呢?你怎么光着脚来上学?”

霍定恺的脑子里,出现了一幅画面:一个豆丁大点儿的孩子,尴尬地站在门口的鞋垫上,光着两只脚。

“我被他们团团围在中间,因为没穿鞋,想跑也跑不掉,也不知道该往哪儿逃。所有的人都在笑我,小朋友们在笑,老师们也在笑。”

说到这儿,江寒从床上坐起来,用两只手抓着两只脚。

“喏,当时我就是这个样子,蹲着,用手抓着脚,不想让他们看见我光着的脚。”

“江寒……”

“从那之后,我就很怕露出脚来,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所以高中的游泳课,我总是请假,找各种借口不去泳池。”江寒说到这儿,自己都忍俊不禁,“到后来连体育老师都疑惑了,他说:江寒,你是女生么?因为只有女生来了例假才不去游泳,我是唯一一个请假的男生。后来我干脆和他说,我对漂白剂过敏。”

说完,江寒哗啦一下笑起来。

但很快,那笑容就消失了。

他垂下头,声音变得微弱:“我没法去泳池,没法在全班同学和老师面前光着脚,一想到那种情景我就害怕,怕得浑身冒冷汗,如果周围没有人,譬如上次咱们去冲浪,整个海滩只有咱俩,那我还不怕,陌生人一多,像公共浴室、泳池那种地方,那我就完蛋了。我也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我就是……”

霍定恺轻轻叹了口气:“小寒,把手放开。”

江寒只是低着头,不出声。他的两只手,依然扳着脚板。

“把手放开。”霍定恺的声音,温柔得像湖水,“没关系,这儿只有我。”

慢慢的,江寒把手松开。

其实,他的脚不大不小,脚趾也生得很整齐,看上去白生生的,没有瑕疵。

“小寒,你的脚很好看,没有任何羞于见人的地方。”霍定恺凝视着他的眼睛,柔声说,“你用不着将它们藏起来,恰恰相反,你该为它们骄傲。”

江寒低下头来,他的眼眶有些发热。

然后他回过神来,努力笑了笑:“你像一枚百忧解,我心里的任何烦恼,你都想帮忙解除。”

“并非所有的烦恼我都有能力来解除。”霍定恺温和地望着他,“生活是场残酷的游戏,我只是尽量利用游戏的规则。但即便如此,我也能帮你解除百分之八十的忧虑。”

江寒笑起来:“您太谦虚了,总裁大人。”

“不把话说得太满,是我的习惯。”霍定恺眨眨眼睛,“我家老爷子曾经教导过我,想要完满落幕的前提,是要提前为所有可能出现的倒彩买单。”

提起霍定恺过世的父亲,江寒忽然感慨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小声说:“定恺,我从别人那儿,听说过你以前的事……盛铖出事的那件事。”

霍定恺一怔:“是么?”

江寒原以为霍定恺会不悦,会突然冷下来,或者尴尬地转开话题。

然而,都没有。

他只是温和地望着江寒:“那一次,我栽得很惨。”

江寒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他只是靠过去,靠在霍定恺的怀里。

“真快,一晃眼十五年过去了。”男人轻轻叹了口气,“人生是枚被弹弓弹出去的石子,有时候你还有下一次弹出的机会,有时候,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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