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霍定恺又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月才出院。期间江寒跑得十分勤快,因为霍定恺不肯吃外头的饭菜,所以他就把苏锦纶在家里做的菜一次次送去医院。反正也放寒假了,他不怕耽误课。
后来霍定恺看不过去了,他说你用不着一天跑两趟,随便派个人就行了。江寒却不肯。
“又累不着我,又不是步行过来,怕什么?半年不到,你住了两次院,你以为眼下你们盛铖上上下下的,不恨我啊?”
霍定恺笑起来:“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这事儿也不是你惹出来的。”
江寒低下头,他小声说:“……在容总看来,事儿就是我惹出来的。万一你出事,我也甭想活了。”
霍定恺慢慢摸着他的头,安慰道:“那是关心则乱,他那天乱发脾气,是他的不对,你别放心上。”
至于林颐这个名字,之后就从他们的话语里消失了,江寒不为林颐难过,他甚至曾经想亲手杀了他。但林颐的死,让他心里平添了一层寒意。
那当然不是霍定恺的意志,只可能是容晨的自作主张。江寒对此一点都不怀疑,因为他始终记得容晨的那句话:他要是死了,你就给他陪葬!
他相信容晨做得出来:霍定恺如果丧命,他一定活不成。
……虽然一旦霍定恺死了,他也没活下去的意愿了。
霍定恺出院之后,回到玫瑰园别墅,那晚江寒伏在他身上,仔细看他胸口的疤痕,他抚摸着伤疤,想象着那天,刀是如何刺入这具肉体的,那感觉令江寒不寒而栗。
“没你想的那么可怕。”霍定恺笑道,“疼也只是瞬间,过了那个点,人就昏迷了,反而感觉不到疼。只是很严重的异样感,觉得和什么奇怪的东西连接在一起了……”
事情没有霍定恺说得那么简单,江寒记得医生说过,如果刀再往上一点,刺破心脏,就没救了。
“我一向命大,这一次都不算最严重的。”霍定恺摸着江寒的头,慢慢道,“而且这次还有你的玉佛在保佑我。有它在,我不会死。”
那玉佛始终被霍定恺戴在脖子上,没取下来过。
“这次不算最严重的?那最严重的是什么事?”江寒好奇地问。
“很多年前的事了。”霍定恺的声音充满怀念,“就是那次我进警局,在取保候审之前,被同屋的几个人围攻,他们手里有刀片,有一个,划到了我的脖子……”
江寒惊得一下子坐起来!
“那次要是割断气管,我就完了。”霍定恺笑了笑,“幸好凌虎派了人进来保护我,否则,我活不到保释。”
“是谁?谁要杀你?”
霍定恺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而复杂。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江寒,有个名字,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他叫任祖年。”
江寒点点头:“听谁提起过,大官。”
“这个人,是我的宿敌。”霍定恺慢慢道,“盛铖当年出事,与他有关。”
江寒想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说:“外面都说,他的那个远房侄儿,任时飞,是你杀的。”
霍定恺一愣,却笑起来。
“你觉得呢?”他看着江寒,还是笑笑的,好像真的不在乎他怎么想。
江寒犹豫片刻,才道:“我觉得,就算真的是你下的手,我也能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然后,霍定恺就和江寒说起往事。
那次从警局出来,霍定恺等于从头开始,盛铖只剩了个空壳,积攒的资本一扫而空。不到三十岁的霍定恺,在众人的耻笑和落井下石中艰难起步,就这样困苦地坚持了三五年,公司渐渐从谷底爬了出来,恢复了元气,之后更是越变越强,令人瞩目。与此同时,他的敌人们也并未放松警惕,始终盯着他和盛铖。这危机让霍定恺日夜担忧,不敢有一点点懈怠。
然而令霍定恺没想到的是,十年过去了,昔日的敌人们,居然有一个打算向他投诚。
“这件事,我完全不知底细,是容晨一个人的努力。他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和任时飞沟通,他们的私人来往,长达两年。”霍定恺说,“本来我听他一说就怒不可遏,十年前,就是此人害得我差点家破人亡,我怎么可能再去相信他?所以我和容晨说,我绝不和任家和谈,一个字都休想!但容晨非常坚持,他劝我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管怎样,我们得尽力把站在盛铖对立面的人减少,眼下是关键时刻,能拉过来一个是一个。”
“于是你就同意了?”江寒问。
霍定恺点点头:“关键是,容晨告诉我,任时飞的这次投诚,将会带过来大量机密。”
“关于谁的?!”
“他的老东家,任祖年。”霍定恺微微一笑。
“和谈安排得非常隐秘,在双方都很放心的一个地方举行。”霍定恺说,“整个会谈过程,只有我、容晨夫妇、任时飞夫妇这几个人在场。连当天开车的高建业,都不清楚我要去见谁。”
“然后呢?”江寒睁大眼睛,“会面的过程如何?”
“我扛了一枚火箭炮过去……”
“什么!”
霍定恺大笑:“骗你的!怎么可能?难道我会做那么蠢的事?”
江寒又气又乐:“对!你就最会骗人了!”
“嗯,我确实很会伪装。”霍定恺竟然点头供认不讳,“至少,任时飞很满意会面过程。他原本以为我会把旧仇牢牢记在心里。但我没有。”
“你真的没有?”江寒怀疑地看着他。
霍定恺拍拍他的肩膀:“那次是家宴,到场的只有我们这几个。是容晨夫妇竭力安排的,就算我再恨他,我也不能当面给容晨没脸。”
那是,江寒黯然地想,你当然不会给你的小晨没脸。
“席间,容晨自然是煞费苦心,我也做到了仁至义尽,我答应任时飞,过往不究,未来我仍旧让他回盛铖,席间我还将一笔非常可观的资金注入到他的公司,以取得他的信任。最后双方都同意抛弃旧恨,一致对外。”
“对外?对付任祖年?”
霍定恺点点头:“他之所以要背叛任祖年,是因为任祖年越来越不信任他了,甚至好几次想杀他灭口,因为他掌握了太多这位远房堂叔的机密,任祖年不放心他。因此他为了活命,未来,将把任祖年的机密带过来,有了这些东西,盛铖再也不会惧怕这个人,我们就能一下子把任祖年给扳倒。小寒,你真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我可以用一切代价,去换取盛铖这个心腹大患的解除――只可惜,任时飞的承诺再也无法兑现了。”
“什么意思?”江寒紧张地盯着他。
“他们夫妇告辞后,就在回去的路上,出了事。”霍定恺淡淡地说,“司机,包括我的一个机要助理,一车的人都没了。同车的还有容晨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