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 144 章
霍定恺从楼上走下来,他冷冷看着客厅里的人。
站在客厅里的年轻人,脸上丝毫没有畏惧,他扬着病弱苍白的脸,望着霍定恺,目光毫不躲闪。
霍定恺走到沙发跟前,他坐下来,翘起一条腿。
“没死啊?”
司徒明徵淡淡一笑:“是啊,没死成。让四爷失望了。”
霍定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顺手点燃了一根烟。
“这次运气好,下一次可不一定了。”他声音凉凉的,脸上却依然笑笑的,“往后出门,要遵守交通规则哦。”
“我的事,就不劳四爷您挂心了。”司徒明徵也坐下来,他不卑不亢地说,“今天来,我不是和四爷讨论这个的。”
“哦?那是来干嘛的?”
司徒明徵盯着他的眼睛:“我想请四爷把江寒交给我。”
客厅里,极安静!
“你说的是什么?一个物件?”霍定恺冷笑,“你想要我把一个活人给你?”
“把他看做物件的不是我,恰恰是你,霍定恺。”司徒明徵也冷冷道,“我知道他被你囚禁起来了,你剥夺了他的人身自由,你在虐待他。”
霍定恺轻轻叹了口气:“年轻人,你父亲有没有教过你礼仪?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去管别人的家事?”
“这不是什么家事。你在虐待一个活人,你在伤害他。”司徒明徵死死盯着他,“把江寒给我。我要带走他。”
“如果我说不呢?”
司徒明徵平和地望着他:“你当然不会那么痛快就答应放人。你也不用怕,我手头并没有什么可以要挟你的东西。其实我今天来,是受人之托。有个人和我说,司徒,你去找霍定恺把江寒要过来,如果他不答应,那你就告诉他,到时候任时飞真正的死因,就将公布于天下。”
他说到这儿,果然看着霍定恺的嘴唇在发白,司徒凑过来,仔细瞧着他:“这名字四爷耳熟,是不是?我也觉得耳熟。好像是个和四爷有关的人,一个死人。至于他怎么死的,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在上大学呢。”
霍定恺微微颔首:“明白了,你和萧竟搭上了联系。一个刑警,竟然和一个逃犯联手,阿徵,你父亲知道这件事么?”
“他不知道。他也不用知道。”司徒明徵微微一笑,“我懂你的意思,你想拿我爸来恐吓我,你不光要威胁我,你还想威胁我爸――只可惜,有人掌握着更能要你命的东西。”
霍定恺装作困惑地望着他:“你真觉得,萧竟这种威胁有用?如今谁会关心一个死了百八十年的无名小卒?”
司徒明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他也说,有可能任时飞的事搞不定你。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掌握着另一桩案子的真相――韩振是怎么死的,四爷您应该心里有数吧?您一手遮天不怕舆论,您那位亲爱的弟弟,他也不怕么?”
霍定恺狠狠盯着他,他腮帮上的肌肉在轻微的发抖!
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起效了,司徒明徵忽然觉得怅然。
“四爷放心,萧竟什么都没和我说,我手里,也没能掌握到一丝一毫的证据。即便你就在这儿把我杀了,你的威胁依然存在。”
他说到这儿,抬头望着霍定恺:“萧竟说,只要你把江寒给我,他就把嘴闭得牢牢的,一个字都不会往外漏。如果你不肯,或者,如果你日后还想继续迫害我和江寒,那么他宁可赔上自己这条命,也会让你和容晨此生再无宁日。”
房间里很安静,霍定恺怔怔盯着手里的烟,鲜红的火焰正在一点点吞噬它,他的手轻轻一抖,一大截灰白的烟灰跌落下来。
他抬起头,望着司徒明徵:“也就是说,如果我把江寒给你,连你也打算偃旗息鼓、不再追查下去?”
司徒明徵咬着牙,他的手指抓着沙发布,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对。”
霍定恺慢慢微笑起来:“那这交易真是再划算不过了,有人肯主动上门来帮我清理垃圾,我何乐而不为呢?”
司徒明徵正要发作,却见霍定恺站起身,往楼上走,他怔了怔,立即跟了上去。
到了二楼,霍定恺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他极为做作的伸了一下手臂:“请吧。”
门刚一打开,司徒明徵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就像这房间很久没有开门开窗通风,霉味儿,散发不出去的隔夜饭菜味儿,尤其人长时间不洗澡,身上那股浓烈的体味……这些味道混在一起,熏得他想作呕。
首先映入司徒眼帘的,是个空空如也的房间,几乎没有任何陈设物,只有一张床。
一个近乎全身赤/裸的男人,半躺在床上,他瘦得形销骨立,四肢细弱地蜷缩着,他的头发老长,凌乱地垂在肩膀上,他身上只有一条内裤,他的胳膊上,腿上残留着淤青,他的神情呆滞得像个死人。
司徒明徵一个箭步冲过去,他一把抱起那人,不由哽咽起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江寒!从前那个漂亮得像珍珠一样的青年,如今竟然邋遢成这样……
他气极了,转头冲着霍定恺大吼:“你还说你没虐待他?!你就这样对待他?!把他像野兽一样锁在屋子里,你还打他!”
霍定恺懒懒靠在门旁,他耸耸肩:“你这直线思维,真是当不了刑警,他一个劲儿往外跑,又没有足够的体力,这才会撞出这些伤来。如果他能保持清醒,不喝酒不发疯,我又何必把他锁在屋子里?你知不知道,上次他一出院子就被车撞了?给他自由,他只会寻死。”
“他寻死也是被你给逼的。”司徒冷冷地说完,又抱起江寒,小声呼唤他:“醒醒,江寒?你能起来么?”
江寒用力睁开昏沉沉的眼睛,他看见了司徒明徵。
“你怎么在这儿?”他费力地问。
司徒明徵心酸得要落泪,因为江寒轻得像一片纸,他这样重伤初愈的身体,竟然能不费劲就抱起他来。
“我带你回去,江寒,我带你回家。”他哽咽着,小声说,“咱们这就走。”
他脱下外套,裹在江寒的身上,然后整个将他抱起来。
江寒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困惑地看看司徒,又困惑地看看站在门边的霍定恺。
霍定恺曼声道:“小寒,司徒要来带你走。我已经同意了。”
“同意了?可是……”
他还想喃喃,司徒却用力抱紧他!
“和我回家!江寒。”他轻声却极为有力地说,“放心,这家伙再也不能伤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