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尝禁果的甜头
第50章尝禁果的甜头
宁王府里,王爷聘请高僧,为夏雨设坛超度。随着丧事办完,府内的一切已恢复平常。
时至夏雨头七之夜,可府里却已无人提起。想当初,夏雨成全了李沐妍送别姐姐的念头,如今她愿为夏雨超度七日。她独自一人带着纸钱,去往府中的参月台。
参月台乃府中宝塔,巍然矗立,直面皓月,镶金瓦竖金柱,层级七重,登其巅更可攀月。塔如其名,实乃府中最沐月光之所在,亦是最不会被人打扰之地。
趁着夜色,她就选在这里祭奠亡灵。
夜幕深沉,寥寥星辰闪烁着冷光,夏夜倒是被衬得清凉。她备了些纸钱烧给夏雨,对着火光轻声道,“夏雨姐姐,今晚是你的头七。我来送你最后一程。你对我与瑞香的大恩大德,我李沐妍只有来世再报了。以后每年我都会给你烧纸,你若有未竟之志,也可托梦给我。”火光熏干了她眼里的泪,“你说得对,遇到事情哭是没用的。可我还是太软弱了。只盼今后我也能变得像你一样坚韧不拔。若是可以我想……”
语未竟,她忽闻一侧传来脚步声。若被抓到在王府私自祭扫,后果可大可小。她急忙灭了手中烛灯,心虚地躲进了塔底梯下。那步声渐近,正烧着的纸钱之火也已湮灭。
来人身影模糊,然其气场却令她颇觉熟稔。过了片刻,外头竟没了动静,她徐徐探出脑袋,战战兢兢地钻了出来。可她才刚走几步,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以为我抓不到你吗?”宁王把她从角落里拉了出来,厉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他的视力敏锐,李沐妍已顿时惊泪盈眶,瑟瑟眸光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我……我只是……”她被吓得支支吾吾地不能言语。
他怒目横扫边上还冒着火星的纸钱,“你是在祭拜夏雨吗?在本王的参月台下,祭拜一个死人?”
“今日是夏雨姐姐的头七。奴婢……”
“头七?!”他想不通,她怎敢这么做?他弄不懂她,她做的许多事,他都不懂。借今晚这大好良机,他索性就来一探究竟。他不再质问,而是紧锁眉宇,执起她冰冷的手,跨上了参月台的阶梯。
她虽不明其意,却也预感凶多吉少,可只能迫于他的力量,无奈地跟他上了楼。
他硬拽着她攀上了参月台之塔顶,铁了心要折腾她,管她是不是早已累得快断气了。他打开塔顶房门,手腕一扬,她被踉跄甩入了房内。
她筋疲力尽,躲去角落里喘息许久。而他则步履轻盈,神色自若地步入室内。
她与他独处一室,心中不觉惶恐。
他缓缓打开回廊大门,斜倚着木栏,目光穿过已落阑珊的王都夜色。那些灯火离他太远,唯有一轮新月高悬,肯做他眼中星光。他已比先前冷静许多,亦没忘记此般折腾她的目的,他开口问,“你知道下人不能在府中祭祀吗?你为何能如此大胆?”
“今晚是……”
“头七。”他抢在她前面说,“那又如何?”
李沐妍心中一凛,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是呀,区区一个下人的死,他怎会放在眼里?“对不起王爷,奴婢不该擅作主张,今后再也不会了。”
萧灼诧异地转头望向她,他拉她上楼来,可不是为了听她道歉。“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了,非得本王把你逼急了才肯说实话?”
她切身体会过被他逼急是何等滋味,她不想再尝了。见他此刻似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她心想,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吧。“因为……夏雨姐姐待我好。”
“怎个好法?”
“若不是她,奴婢和瑞香可能都没法活着走出那柴房。如今能过这太平日子,多半也是得益于她的帮助。她在世时,奴婢只给她添过麻烦,从未为她做过什么。如今送她一程,也是奴婢最后报答她的机会了。”
萧灼转过身,背靠栏杆,双手环抱胸前,眉头紧锁地审视着她。他明白她所言非虚,可眼前的她,竟比刚才更教他捉摸不透。他心中仍有一个疑问挥之不去,“那那碗面呢?夏雨常年咳嗽,碰不得任何辛辣之物。你为何还要那样对她?”
“那是她的遗愿。”
“遗愿?”
“嗯。”她坚定地点了点头,看向他,道出自己的想法,“王爷,遗愿又不非得是豪言壮志。正因夏雨姐姐常年肺疾,所以才一丁点儿辛辣都不敢碰。奴婢想她的遗愿其实不是一碗面,而是一个她想要尝试的人生吧。”
听完她的解释,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错怪了她,但这仍不足以让他赔不是。他反其道而行,擡起居高临下的颚骨,反问道,“那你呢?若此刻就是你人生最后的一盏茶,你的遗愿是什么?”
她心下一凛,难辨他这话的虚实。他们此刻正站在可以俯瞰整个王都的参月台上,以他的身手,把她丢下这百尺高楼简直是易如反掌。
萧灼不知道她竟当真了,见她迟疑不答,他等得不耐烦起来,“你在想什么?”
“奴婢,奴婢在想……”她握紧了拳头,思忖着总得说些什么,“若是奴婢等会儿就要上路,那奴婢一定……”
“一定什么?”
她不敢看他,旋即转过身,于屋中踱步,似真的在为这事考虑。片刻之后,她心意已决,“应该会冲回屋里,再和瑞香、春华,还有雪奴待一会儿吧。”
闻此,他顿时气地切齿,语带浓重的疑虑与鄙视问,“你就这点出息?!”
‘不是只剩一盏茶嘛……’她在心中嘟囔,怯生生地擡眼观察他的神色。
他面目阴郁,如恶狼盯着猎物一般锁视她,连睫毛也不颤半下。“你不赎罪了吗?”
他的提问,反令李沐妍摸不着头脑,“难道您会在一盏茶内原谅奴婢?”
她此话一出,他如鲠在喉,竟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他似是不情不愿地转过了身,背对着她,方才冰冷生硬地说出口,“想都别想。”
‘那你还问?’李沐妍心中如此念着。
他不相信有人能这般纯良,到了她这样的程度,唯以一个‘傻’字可概之。他就没见过像她这样的人,聪明却处处犯傻,卑微却事事无畏。
他遥望夜景,沉默良久,无人知晓他又想了些什么?片刻之后,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指尖轻扣栏杆,他悠悠下令,“过来。”
击声嗒嗒,不断催促。难道是这一盏茶的时限已至?李沐妍不敢多想,只有唯唯诺诺地走向他的身后。
他双手撑栏,背肌也因此更显雄健。昔日这背影,即便是幻想里,她都不敢靠近半寸。可如今看着,却只叫她心生寒意。
身后随她而来的气息,如羽毛般扫过他的心跳。他问她,“你会讨好男人吗?”
她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又说了一次,算得上是命令,但也有几分真意,“讨好我。过来抱着我。”
她吃不准他要做什么,却又不敢违抗。缓缓靠到他身后,她的指尖触上他的背脊。酥痒如琴弦轻拨,在萧灼的头皮散开。她谨守礼数,将双手搭上了他的腰际,却不敢往他身上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