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摄政王楚弈昏迷不醒的消息不胫而走,顿时流言漫天飞,流传出无数个事情版本。
有说摄政王同小皇帝撕破了脸,小皇帝派人刺杀他的,有人说楚弈无辜杀害大臣,被老天报复的。
更有甚者,散布出大衍将亡的谣言,在大街小巷上传遍。巡城御史忙得焦头烂额,天天派人到处去抓人,一时间,反而更乱。
市井里人心惶惶,朝廷里更是人心不齐,乱七八糟的。
小皇帝上朝执|政,第一天上朝,满朝文武,竟有十之一二没有来。
圆子急得差点哭出来,小皇帝倒是不急,下了朝,便差人一个一个去问。
过了会儿,回复来了。托辞五花八门,理由却很统一默契的只有一个。
吏部尚书病了,太府卿家娘亲病了,翰林大学士家老父病了,中书令家娘子病了……
小皇帝听完,怒极而笑:“合着皇叔一昏迷,这整个朝廷都病了不是?”
没有人敢回答幼帝的问题。
大衍本就是楚弈撑起来的,平日里摄于他的威严,没有人敢造次。如今他生死不明,便有一小群人耐不住了。
更大一部分人还在遥望,默默度量着,等待楚弈醒来,或者是某人直接捅|破最后一点平静。
*
苏十一迷迷糊糊的醒来,还未睁开眼,便习惯性地伸手去碰旁边的手。
还是冰冰凉凉的。
手指微微上移,感受到平稳跳动的脉搏,她长长松了口气,睁开眼来,喃喃:“又活过了一天。”
这是楚弈昏迷的第七天。
七天以来,他就这样安静的躺着。要不是还能感受到心跳,苏十一都要以为他已经去了。
“苏姑娘,药煎好了。”
宋大夫抬着两碗汤药走进里屋,顿时就带来一股浓重的中药味,盈满了整个房间。
苏十一脸色微青,接过一碗汤药,一口气灌进口中,憋着气喝光了,苦味传遍口腔,极为难受。她连忙拈起一颗蜜饯含着,说话的声音也含糊不清:“今天的汤药好像特别苦。”
看她一张脸几乎皱起来的模样,宋大夫眯眼笑了笑:“你背后的伤已经开始结痂,今日便加了压制红线的药。”
想了想,老头子摸摸胡子,自言自语起来:“得找个方子把疤去了,否则让王爷看到……”
苏十一听得头大,连忙截断话头:“云渲又出去了?”
宋大夫点点头,“这小子拧巴又倔,觉得王爷昏迷都是他的责任。”
所以他这几日天天出去,憋了口气,非要把祝回和司徒登的暗部全部挑出来不可。
也幸得好如此,云渲才没得闲来把苏十一扔出云英殿。
苏十一暗暗庆幸了下,接过另一碗汤药,试了试温度,坐到床上,扶起楚弈,一匙一匙喂进他的口中。
这几日她夜夜睡在楚弈的床边,生怕一醒来就感受不到他的脉搏,几乎每晚都被噩梦惊醒。
擦手喂药也都是由她来,楚弈身边的人似乎都默许了她的存在。
不过,再过些日子,可能就不会这么风平浪静了。
喂完药,苏十一低头给楚弈擦去唇边溢出的药,犹豫了一下,低声问:“宋大夫,楚……摄政王会一直这样昏睡不醒吗?”
宋大夫捻着胡子摇摇头:“老夫只能用药压制毒性,却不能解毒。王爷何时能醒,老夫也不确定。”
“还能压制多久?”
“最多两个月。”
苏十一的手一颤,无意识地拿着帕子在楚弈的脸上擦起来。宋大夫紧紧拧着眉头,似乎在犹豫什么,半晌,拿过药碗,转身出了里间。
背上结痂的地方痒痒的,苏十一不适地想去挠,忍了忍,实在是痒得心里烦躁。气呼呼地将手绢一扔,她转身想出门去透透气,顺便给宋大夫讨一方止痒的药。
手突然被拉住。
那手,冰冰凉凉的。
苏十一一怔,脑袋里还没升起什么念头,背后便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因长时间没有说话,带了些沙哑,却掩饰不了话里的调笑味道。
“喂……你砸疼我了。”
做梦了?
苏十一愣愣地转过身。
床上的人睁着眼,黑眸含笑,笑容浅淡,除了神色有些困顿疲乏外,与平日一模一样。
苏十一忍不住偷偷掐了自己一把。
很疼。不是在做梦,难道是幻觉?
她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声音有些颤抖:“楚弈?”
楚弈眸光温柔,定定看着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眸中泛出些热意,苏十一俯身靠近他,看了半晌,伸手一掐他的脸,喃喃起来:“奇怪,怎么掐起来就像在掐活人一样……”
楚弈哭笑不得,拿开她的手:“本王还没死,你掐的自然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