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像过山车==
陈慕之烦闷地摆了摆手,抬头看了看沈皓,终于犹豫半晌,自说自话一样问道:“我最近情绪不太稳定,人也善变,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受,总感觉心里不踏实,还躁乱,这是不是吃错药了?”
沈皓严肃地点了点头道:“这绝壁是吃错药了!”
陈慕之重重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地把眼神投向窗外。
沈皓在他办公室走了两步,也跟着叹气道:“看来都说医人者不能自医,果不其然啊。”
陈慕之把目光转回来,盯着沈皓突然苦笑了一下。
沈皓还没见过陈慕之这么低沉的样子,想出言劝慰两句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还是留陈慕之一个人静静得了。
沈皓揉了揉鼻子道:“那什么,你注意身体啊,做医生的也是肉体凡胎嘛。我爸公司那边还有不少事等着我接手呢,我先走了啊……”
陈慕之点了点头,起身道:“你也该收收心,好好学着打理公司了,走吧,我送你出去。”
沈皓摇头道:“行了,老陈,看你萎靡不振那样!哥哥告诉你,男人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没什么看不开,别自寻烦恼!”
陈慕之看着一脸笃定看起来潇洒得不得了的沈皓,苦笑道:“别介,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没说服力了,我读书多,你骗不了我。”
沈皓被堵了回去,也不能豪情壮志发表感言了,只在陈慕之肩膀上拍了拍,叹道:“行了,不开你玩笑,你一个人在国内不容易,有事就叫哥们,别的干不了,陪你说说话还是行的。”
陈慕之无奈笑道:“那我谢谢你好心。”
沈皓最终还是没忍住,语重心长道:“以前总是你给我治病,今天我也给你说道说道。”
沈皓伸出三根手指头道:“我和你说,你刚刚说的那症状,一般情况下只有三种可能。第一,你真吃错药了;第二,你遇见鬼了;第三,你喜欢上别人了。”
陈慕之沉默了,高大的身子靠在门框上,皮鞋在地面磨蹭了两下,闷闷说道:“其实也没多喜欢……”
沈皓嘴角抽动,冷笑道:“别步了哥哥的后尘,等你承认喜欢的时候,那一般都早就喜欢的不能自拔了!”
“切。”陈慕之嗤笑道:“人世走一遭,合则来,不合则去,都是强求不得的。有时候该放手就放手,该走就走,陷太深就没意思了。”
沈皓不屑道:“这话别和我说啊,先看看能不能劝得了你自己!”沈皓抬了手腕看了看时间,摆手道:“真走了啊,没时间了。记着有时间到常青别墅来,我可得好好逼供一下,顺便给你尝尝我新学的两道菜。”
陈慕之恶寒道:“你做的菜……人生挺艰难的了,你就别为难我了。”
陈慕之送走沈皓,整理了会议记录,看了下星期两个他亲自操刀的手术的相关病历,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又去宠物美容店接了棉花,他感冒还没好利索,也懒得做饭,带了份外卖回家,草草吃过了,又给棉花盛了狗粮,然后就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棉花吃了一半的狗粮,就兴致缺缺地住嘴了,恹恹地走到他脚下,围着他的裤腿打转。
陈慕之把棉花抱到沙发上来,棉花枕着他的腿,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好像越发遥远,他闭着眼睛仰靠沙发,第一次觉得,这间别墅,有些过分的空旷和冷清。
陈慕之依旧每天十一点会发一个不冷不热的短信给君顾,虽然话题大多没什么营养,但是君顾都一一回复了,哪怕只有几个字,陈慕之也觉得心中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两个星期过后,陈慕之感冒终于全好了,他觉得那种患得患失隐晦不明的情绪也不严重了,他好像又能对一个人的生活泰然自若了。
说白了,这世上谁不是一个人过活,别看你嬉笑怒骂,别看你朋友遍天下,摘了面具卸了心防,重归于寂寥黑夜,谁都寂寞而孤绝,身旁的笑声有千丈远,热闹喧嚣后的孤独才是长久深刻的。酒肉朋友随时可能撕下脸皮给你致命一击,身边人再多,也都是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偶得一两知交好友,也都会有各自生涯,并没有人有责任为你停留,为你悲欢歌哭。
想开了,也就无非是那么一回事,偌大的别墅,他一个人住着清闲自在,无拘无束,屋子敞亮,心自然也能敞亮。
这一晚,陈慕之还是习惯性的给君顾发了一个短信,然后拿出报纸靠在床头看着。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陈慕之手里厚厚一叠报纸已经翻完,墙上的钟表已经到了凌晨00:30,他还是没等来君顾的短信,陈慕之打开抽屉,把手机关机,和报纸一起扔了进去,然后躺下睡觉了。
君顾往常回信息的时间都在十分钟以内,今天迟迟没有音讯,十有八九是因为唐鉴去找他了。陈慕之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很无聊,做什么不好,偏去趟这趟浑水,费力不讨好,他是嫌人生的二十七年都太顺畅了么?
陈慕之不去理会那些没有头绪的事情,裹了被子侧身睡去。
生物钟所致,即使是周六,并不工作,陈慕之也早上六点就醒来了,洗漱了以后换了运动服,打算出去带着棉花一起跑步。
陈慕之怕棉花跑丢了,把棉花栓了狗链,牵着绳子带着棉花下了楼,陈慕之穿鞋的功夫,棉花就好像吃错药一样兴奋地挠着门,陈慕之一拽狗链,横眉道:“大早上干嘛这么激动,门上的漆都让你挠掉一层了!”
陈慕之一边教育棉花,一边拉开门把手,刚迈出大门一步,整个人都愣住了。
君顾靠着墙,坐在他门前的台阶上,蜷缩成一团,脸埋在膝盖上,听见开门的声音,惊慌失措的抬起头,陈慕之注意到他冻得发红的脸上有明显的伤痕,嘴角破了一点,看到陈慕之的那一刻,君顾僵硬的脸动了一下,想要扯出一个笑来,眼睛却先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