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定情之物 - 死去的白月光重生为替身 - 风灵夏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80章定情之物

第80章定情之物

郡主府里忙碌起来。

嘉画这些年一直住在京城,先皇太后或者皇上,都予她许多赏赐,如今她府里东西太多,一时还带不走。

她只好吩咐只捡紧要的装箱,其余的暂时留下,日后再慢慢运回林州。

符山晴特意赶来与她叙话,两人沿着府中边走边聊,谈起许多往事。

符山晴笑道:“其实京中女孩如我们这样年纪的,从小就知你和秦淮书的事,郎才女貌,青梅竹马,没哪个不羡慕的。姻缘好坏是关乎一辈子的事,但凡读过书看过戏的,都憧憬过情爱,不过受教于礼法规矩,没人敢讲罢了,私下聚在一起,你说‘愿得一心人’,她说‘难得有情郎’,说到最后无不感慨,这世间情爱甚为罕见。”

嘉画停下来,双手扶在廊桥上,望着平静的湖面。

“后来……还羡慕吗?”

爱之入骨,所以失去时,也痛之入骨。

“她们我不知道,我却还是羡慕的。”符山晴道,“人之一生,所谓‘吃喝玩乐’四大幸事,吃喝是为活着,玩乐才是享受。否则,吃糠咽菜也能活,为何追求山珍海味?喝水也能解渴,为何还有美酒清茶?衣能蔽体,却要绫罗绸缎,又要锦绣珠饰,至于看戏听曲,赏花观雨,凡此种种,早已不再为了‘活着’,而是达到另一番境界,为我高兴,喜悦,欢乐,幸福,人人皆是如此。”

“而男欢女爱同样,若拘泥于表面,那世上随便一男一女便可结合,甚至无须成婚,无须典仪,抛开所有不必要,效仿上古先祖,一切赤条条,岂不简单?可惜人非草木,生来就有喜怒哀乐,便自然有了追求,有追求就有好坏,但‘好坏’又非绝对,全在个人选择。只是于世间女子而言,心有选择而身不由己,只能说着‘羡慕’而已。”

嘉画略有些惊诧地望着好友,静默了片刻,眼底逐渐漫上笑意。

“我的老天,我原想劝你的话还未开口,竟叫你这番高谈阔论全堵回去了。”

“你想劝我什么?”

“我本是要问你与陆珩的情形,想着以我的例子作为反面,若他是个不解风情的,你索性就收了心思。他与秦淮书一样是个武将,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难论的,万一殉国,你便要承受极大的苦楚,我实不忍心。谁知你说了这样一番话,我知你洒脱通透,心思澄澈,便不该说了。”

“哦,原来是这事啊……”

符山晴拍着栏杆继续往前走,快下廊桥时才停下。

“我也不强求,只做我能做的,陆珩不是去了南境吗?等他回京,我便央我娘让媒人上门说合,倘若他把我拒了,我便歇了心思。”

“听你的意思,好似你娘亲一定会同意此事。”

“我娘大约早看出来了,我的心思瞒不过她,且我与陆珩见面时,不止一次有家仆在场,他们都是我娘的耳目。”符山晴一笑,“好就好在,我娘虽对我嘴上严厉,这些大事上都能护着我,即便我父兄为我的婚事急疯了,我娘不点头,他们也逼不得我,若我这辈子都不嫁人,只怕我娘唠唠叨叨着,也能由我一辈子。”

符山晴拉住她手,玩笑:“嘉画,若我真不成亲了,定会流言漫天,到时我索性离京投奔你去,如何?”

嘉画揶揄:“你若这样说,我可要在神佛前祷告,祈求那个浓眉大眼的陆珩继续不解柔情了。”

二月初的天气还是冷的,夜京至少三月才能让人感到暖意。

符山晴路过凌烟水榭,惋惜道:“你若离京,郡主府我便也来不了了,往年凌烟水榭到了春日,藤蔓便开始攀沿,长出花骨朵,开到冬日方谢,今年竟是连它抽芽都等不到了。”

嘉画笑道:“才夸你洒脱,又伤春悲秋起来,我虽袭爵不能随意离开林州,你却能来林州见我。”

“路遥千里,岂能那么容易相见。”符山晴眼眶泛红,“嘉画,我是真舍不得你。”

嘉画笑着揽过她肩:“去我寝殿后院喝酒吧。”

后院那棵凌霜傲雪的红梅已过了盛放时节,逐渐凋零。

符山晴来到那棵很大的桂树下仰头望了会儿:“我记得这是你和秦淮书当年一道种下的,也算是你们的定情之物了吧。”

“也算……”嘉画想了想,笑道,“我与他一块长大,共同的东西太多,真要算的话,不知从何算起。”

甚至她都不知彼此又是何日何时不视对方为玩伴,而真正动情。

“啊,倒有一件……”

她思索着,又忽然想起什么,便起身望院中那座高大的太湖石走去。

符山晴看她在太湖石底下的孔洞里摸索了几回,忽然眼睛一亮:“找到了。”

是个金丝錾刻云纹锦盒。

嘉画轻轻拂去其上青苔积灰,打开一看,不由愣了愣。

“怎么了?里面是什么?”符山晴探头来看,里面却是空无一物,“怎么什么都没有?”

嘉画墨睫微垂,蓦然明白了什么,一阵奇妙之感凭空而生。

“嘉画?”

她回过神,解释:“原先是一对白玉星月腰佩,分别嵌有一颗相思子,背后刻着我与他的名字。”

若一定要说定情之物,那这对腰佩大约最符合。

他们第一次情动亲吻后,秦淮书寻来一块白玉,分成两半,用粗糙青涩的技法刻了一对腰佩,又刻上二人名字,相思子则是她提议镶嵌上去的。

无论是“愿我如星君如月”亦或“入骨相思知不知”,他们心照不宣,并未明言,只是望着两块可以合在一起的玉佩,约定成亲那日,彼此交换。

秦淮书离开她的那日,她摘下了他的腰佩,与自己的那块一起封存,放入了桂树下的太湖石底下,仿佛这样也能封存她部分刻骨的疼痛。

她不敢想起,记忆便真的模糊,直到后来,连她自己都要忘了。

“那……玉佩呢?”符山晴问。

嘉画如今望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锦盒,惊觉时光一去三年多,那样漫长难熬的三年,恍惚只有一瞬。

她忽然想起《牡丹亭》一出,杜丽娘与柳梦梅梦中结缘,因情而亡后,她将自己的画像藏于花园,后来柳梦梅暂住此处,无意中得见此画,才又开始了二人之缘。

而今她藏于后院的玉佩也被秦淮书寻去,或许便是从那刻起,她的小将军才真正回来了。

当真奇妙,无法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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