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93.在病房的晚上
◇第93章93.在病房的晚上
原听浔转移到了宴江这边的医院治疗，已经安置下来有两天了，但是程郁毫不知情，直到这通电话。结束了与张莉丝的通话后，他心急意乱地驱车前往医院地址。
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到达那间私立医院时天已经黑了，一到冬天，天就黑得特别快。他赶到住院大楼，张莉丝已经把病房号发送至他，坐电梯上了八楼。电梯里挤了一些人，有的是晚下班来探病的，拿了花束和水果篮，有的是负责照顾的家属，到一楼餐厅打饭，手里拎着饭盒。
程郁不禁在想，原听浔有好好吃饭吗，有人照顾他吗？
八楼vip病房，这层楼没有其他病人的痕迹，很安静。人近在咫尺，但越靠近那房间他心里越畏怯，步伐放得很慢。张莉丝在电话里没有把原听浔的伤情说得很明白，他也不敢追问，知道是拍戏时出的事，不知道伤哪疼哪。
病房里有人出来，张莉丝看见了他，很明显肩膀松了一点，她还怕程郁临到关头打退堂鼓，“你来了。”
程郁嗯了一声，看到了她脸上的疲惫，眼袋都熬出来了，可能照看了人整夜，身心遭受了一点磋磨。
“什么情况？”程郁问。
“拍摄一场追逐动作戏时，现场威亚出了问题，安全措施也是形同虚设，摔伤了背和腿。”张莉丝说。
“他精神状态还好吗？”程郁又问。
“他没说什么。”张莉丝一脑门不满，眼下也不知道要跟谁说，“他还想回去继续拍，不过剧组已经找了替身上了。一开始导演就严格指定演员亲自完成戏份，但是培训时间又不留给充足，也不知道还赶不赶得及后面的拍摄安排。护工刚刚出去了，可能得拜托你……”
照顾他。
“那你也回去吧。”程郁没等她说完，把话截了下来，“你一定很累了。”
张莉丝点点头，原听浔不是差人照顾的人，但他不见得喜欢留人过夜。这几晚也不是张莉丝照顾的人，只是她为这工伤事宜打了一晚上的投诉电话，脸色熬坏了。
张莉丝也没推拉，“那我先走了，有其他不方便的可以去找护工。”
“嗯。”
张莉丝走了，走廊瞬间恢复死一般的寂静，程郁转头推开病房的门。这vip病房内部跟酒店差不多，什么都具备，看上去可以住得很舒坦。不过可以不受伤还是不受伤的好。
没看到人在床上，程郁在小客厅站了一会儿，听到浴室花洒的声音。原听浔竟然在洗澡，水流的声音很急，程郁一时间有了一些不好的联想，走过去直接拧开了浴室的门。
原听浔一条腿有支具固定，为防止沾到水，搭在一张椅子上。脱光了衣服，身体其他部位大概没受什么影响，但整个人姿势还是很别扭。
“医生一定不会让你这么做。”程郁说。
原听浔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我来帮你。”程郁拿过他手中的淋浴喷头。
原听浔也没问他怎么突然会来，谁通知他来。全程沉默。程郁这毫无温柔的冲洗护理的手法，不含感情地摆弄他，不过那双手抚摸过他的肌肤，指尖带着熟悉的温度无声滑过，还是激起了微微的颤栗的感觉。
他让原听浔坐在椅子上，用浴巾细致帮他擦干身上水迹，看到他背上大片伤痕，没有骨折，但是皮下出血肿胀明显。
“都行动不便了，为什么还要去洗澡？”程郁问他。
“一天不洗澡我难受。”
“天气那么冷，用热毛巾擦擦就好了。”
“都有时间擦身，还不如洗澡了。”原听浔说。
程郁怀疑那个护工干活不到位，“可是你只有一个人，你是不是被人虐待了。”
“我没让护工做这些事，”原听浔叹了一口气，“我自己能行。”
程郁也没话说了，原听浔是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盯着他，他知道。原听浔觉得自己还不算很可怜。
“那换我照顾你，你把护工费给我。”程郁伸出手，毫不客气地说。
原听浔笑了笑，拍掉了他的手，“你那么计较做什么。”
他帮原听浔穿好衣服，扶他躺到床上，“你吃过饭了吗？”
“吃了，丝姐给我带的饭。”
那就似乎没什么要做的了，程郁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盘踞他心头一路的不安与疑虑消去，却还是空虚，把控情绪的秩序迟迟没回归。两个人有一段时间不见，都有些沉默。
比他想象中好一些，原听浔全须全尾，心情也没见多低落。可程郁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灵魂深处有什么悄悄崩塌，这种感觉在原听浔面前流下眼泪还无知无觉。
长这么大哭泣的次数掐指可数，还是在床上的回合多点，只有原听浔见过。生活却很少表达过自己难受，就好像那种自怜的情绪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原听浔抱住他，用手掌抹掉他的眼泪，原听浔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他从程郁的眼泪读到什么，“我以为你不来了，我以为你跟我分手。”
“你没说，”程郁吸了吸鼻子，“我也没说，那就不是分手。”就好像他之前表现出的冷落人的种种行径都是假的。
“你为什么要哭？”原听浔问他。
“接到电话时我以为你受很重伤了。”
原听浔笑了笑，“那你看到我没事了，还哭。”
“一点伤都不要有，”程郁又不可控制地眼眶湿润，“我很心疼。”
程郁好像有什么变了，嘴巴那么甜，原听浔听完第一反应是美滋滋，第二反应就是怕那只是程郁的临时起意，话是很好的话，只怕转瞬即逝。他捏了一下程郁的脸，没什么底气，“原来我那么重要。”
程郁只是收紧抱着他的手臂，那不舍感，已经不用解释。
程郁把枕头给他调整到最舒服的位置，拉过被子给他盖好。但原听浔腿受伤，背也痛，只能尽量侧着躺，躺下来两秒左腿下意识微屈，被病腿压了一下，吃痛呻吟起来。
程郁看得皱起眉头，“你这两天都是这样睡的吗？”
“嗯。”
“小可怜。”程郁摸了摸他的头，他坐在床边，说：“我陪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