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56.家庭命案

◇第56章56.家庭命案

“不要讲这些。”原听浔倏地从被子里撑起半边身子，严厉拒绝他。

“嗯。”程郁应道，他也不要他怎么回答，又转过身不理人了，原听浔看见他竟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他也躺回去，细细揣摩了一下，也想不到别的了，认为程郁大概不是喜欢他这个人，是喜欢他刚刚的表现。

他当然喜欢年轻的肉体。

第二天原听浔醒得早，不想做饭，就叫酒店送了餐过来。他先吃了，坐在饭桌前继续看昨晚的剧本。

程郁稍迟半个小时下来，他从楼梯下来，走路有点慢，称得上是步态优雅地坐到餐桌前，拿了块丹麦酥，一边吃一边扫视对面的人。

“你看我做什么。”原听浔注意到他的目光。

“我说真的，”程郁细嚼慢咽，“很明显你看的片子还不够多，你应该多向里面的人学习一点技术。”

原听浔听闻冷冷笑了一下，“你的技术又很好了吗？只会哭。”

程郁伸腿从椅子下踹他，原听浔躲都不躲，充耳不闻。

吃完早餐，程郁看了眼时间，他需要过去处理一桩委托，本来是可有可无的，但他确实不想跟原听浔待在一起了。不知道待在这里脑子还会怎么昏沉，一次新鲜的关系变化过后，只会有更多索取，两个人都是。

这时程郁的手机响起来，张铭打来的。

他接起来，“你现在能来医院一下吗？”张铭的声音透着不寻常。

程郁反应很快站起来，原听浔看他，“你要去哪儿？”

“去医院。”

原听浔看他表情严肃，就知道出事了，虽然也没听到对面是谁，他开口：“我送你。”

原听浔开车，两个人一起去了中心医院，一路抵达医院另一栋平楼的停车库，不用知会都知道是大事不好了，太平间出口推出来一个人，已经用白布蒙着。

程郁感觉原听浔抓了一下自己的手，掩饰不住迟疑，程郁安抚他，“你在车里等我吧。”

原听浔摇摇头，“我跟你一起。”

两个人往前看去，就在那具遗体旁，张铭站在那里，简直快要认不出来人，一张脸惨白颓败，面上神思不在，仿佛灵魂已脱离躯壳，内心正承受着一场剧烈的浓重的痛苦。

果然还是出事了，跟他设想的没隔多久。程郁叹了口气走过去。

张铭看到他来，无力地跟他点了点头，又看到陪同而来的原听浔，也有一丝感激，“原少爷也来了，谢谢你们。”

“什么情况？”程郁掀开白布一角看了看，是张毅的脸没错。平日里怎样都好，死之后人变得毫无生气，身体和脸都干瘪下去。从脸上看不出死因。

他最近都没跟张铭联系，不知道又有什么变化。只想这可能又是一次自杀行动，只不过这次和以往的都不同，那时是自杀未遂，这次是既遂。程郁心如止水，从张毅轻浮的不断走向极端的趋势来说，好像冥冥注定这个人会死，就是来得早了一点。

不过他发现张铭的表情并不是那样。

“张铭……”他试探道。

“是我妈……”张铭才艰难地开口，嘴唇抖颤，“误杀了阿毅。”

遗体直接运到了殡仪馆，张铭会找程郁来，目的也很明显，他想他帮忙处理张毅的身后事。他妈妈已经因罪名确凿，被押至看守所了，两个人一场悲剧，他弟弟的后事张铭不愿亲手料理，一切显得荒谬而混乱。

程郁负责跟殡仪馆的人交流，张铭精神状态一度难以支撑，也是慢慢程郁才知道张毅的死因，死于肺部中刀大出血。

一个多小时后人从殡仪馆出来，张铭被亲戚接走了，原听浔在外面停车场等他。程郁上了车。

原听浔转头看他，“弄完了？”

程郁点头。一路无话，原听浔开动车，出到街区才问他，“我们去哪儿？”

“回你住的地方吧，离那里近一点。”程郁说。

原听浔那么沉默，程郁还有点不习惯，他偏头看着原听浔，“你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别人家的事，不好说吧。”原听浔拘谨道。

程郁轻吐出一口气，“本来你来了张铭也不会不让你知道。我就告诉你一个人。”

原听浔贯会察言观色的，“看起来你们对这个人的离开没什么遗憾。”张铭的悲伤是一回事，感到解脱又是一回事，从细微中可以观察到，“所以那是个不好的人吗？”

程郁挑了挑眉，原来原听浔情感那么细腻，“那是他的弟弟，是个无可救药的赌鬼，前前后后输了几百万吧，还是这两年的事。”

原听浔惊讶，“几百万？”张铭看上去就是个普通家庭，几百万够掏空一个家。

“所以他妈妈是受不了牵累才杀了他弟弟吗？”原听浔又问，他一个外人不清楚多少前情，只不过觉得听起来是这样。

程郁摇摇头，原听浔根本不知道那对母子关系多深厚，长期包庇纵容，已经合理化那行径，不可能突然爆发，“不，说起来很戏剧性。”

程郁把张铭告诉他的真相转告给原听浔。那天张毅跟他妈妈两个人在家，中午的时候有一群人到访，也是债主，不过不是黑高利贷的人，是他们的一些亲戚。张毅在张铭不知情的情况下向一堆亲戚也借了钱，合起来或许没多少，就几万块这样。

只不过这些债连他妈妈都不知道，面对一堆亲戚的指责和叫醒，她无地自容，在她眼里张毅可以去借高利贷去借网贷，就是不可以跟那些亲戚开口，这会让她觉得丢脸。那天也是急火攻心，想了个蠢方法，借以驱赶那些人。

他们想演苦肉计。

做这事还有想博取眼球的成分，在亲戚们的喋喋不休中，张毅去厨房拿了把刀，假装着不断往自己身上比划，他妈妈就对演着争抢。本意也没想将他们怎样的众人确实被唬住了，一个个劝着，想抢下刀子，当时情形比想象中混乱，最后是他妈妈真的失手捅下一刀。张毅当时就倒地不起。

故事说起来简单，却有太多巧合，充满命中注定的气息。

听完这故事，原听浔说不出话来，现实比影视世界要残酷，这残酷里也有人为驱动的部分，那两人，一个不是真的想死，一个不是真的想杀，最后却愚蠢地携手促成了这惨案。

“你听完什么感觉？”程郁问他。

原听浔第一反应是庆幸他从小到大妈妈在他做错事时毫不留情对他纠正，每次被打骂他都哭成一个小泪人，不过事后发现自己是真的讨厌。他又想了想，第二反应是冷酷的，他觉得这个结果在某种程度上讲是种报应。

程郁看上去不显露什么，但原听浔知道程郁只会比他更冷漠，从那间幼儿园的事故中就知道。其实原听浔也没遗忘那件事，只是奇异的是，虽两件悲剧，过程构成皆是不同，原听浔却更理解了程郁的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