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我跟他解释道:“这幅画的名字是《拈花一笑》,画的是当年佛祖传授心法于迦叶时的场景。”
他听我这么说,推了一下镜框,镜片有没有反射光我不清楚,但是我能看见他眼里精明的光芒。
他看着?我笑道:“谢先生很有佛缘啊。”
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的,他的下属一时间都不懂什么意思,问他:“程老师?”
于是程老师就看着?这幅画笑:“佛祖拈花,沉默不语。万法皆是缘,修行?在个人,谢先生是想跟我说:一切无可奉告。”
他还?挺懂的,于是我也笑:“程先生能看懂这幅画,也是有佛缘之?人。”
他看着?我歪了下头,打量我:“我没有想到?谢先生也是八面玲珑之?人。”
我笑笑,没说什么,他果然是认识我的,也许曾经也写过我的专题吧,亦或者给我跟高?宇写过。
我之?前在众人的眼里都跟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公?关词都是现成的,我当然就照着?念了。
他越过这幅画继续往前走,我是他们点的人,于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他走过了几张佛画后在一幅画前站住了,这幅画是沈千画中最大的一副,我们挂在了最中间的位置上,同前面一样,这一副画也是一个佛,只?不过跟之?前的那几个佛不一样,这一副画的是一副残次品,没有成佛前的残次品,没有那些佛的高?大威严,它也很大,只?不过它倒下了,半窝在山间,佛头雕刻了一半,身体也一半,像是残垣断壁一样,一点儿也没有佛的万丈光芒。
这幅残垣断壁的画却用了最大的画幅,所?以这个程先生也像是觉得有意思,他问我:“谢先生,这幅画看上去挺不一样的,叫什么?”
我也仰头看:“叫《佛念》。”
程先生挑了下眉:“佛念?他也算是佛吗?”
他手指着?那佛倒下的模样问,我也看了一眼:“那程先生有何指教?”
程先生笑了下:“指教不敢当,我就是想起了一个典故。”
我也顺着?他的话说:“什么典故?”
“就是一个小故事,谢先生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就讲讲,谢先生就全当听个笑话。”
这个程先生说话总是不痛快,我都已经不再具有任何的商业价值了,没有后台,没有前景,他还?要在我这里耗时间,八卦就那么的重要吗?
不过我还?是点了下头:“您说。”
于是程先生就开始说了,他声?音有一点儿暗哑,讲起故事来倒是挺好听的,跟在他后面的他的下属,竟然还?有拿出笔还?记的。
“这个故事也是讲佛的,据说山间有一块灵石,被石匠发现,说他很有灵气,适合打造成佛,那块儿灵石一听能够成为万人敬仰的佛,自?然很高?兴,答应了石匠,石匠跟他说,要成为佛像必须要吃的苦,因为要精心雕刻成佛,打磨棱角,去掉多?余,身上的每一块儿都需要敲打。这些你都能忍吗?那块儿灵石只?盼着?成为佛,哪顾得上那些痛苦,他答道:‘当然可以,只?要能成佛,我什么样的苦都可以吃。’”
程先生在这里停顿了下,我正听了一半儿,还?真有点儿好奇,于是就催他:“然后呢?”
“后来,那块灵石就开始了成佛之?路,他是灵石,可是也就是一块石头,离佛的样子太?远了,于是日夜被工匠一锤一锤的敲打着?,那种痛苦日夜钻心,终于他受够了被日夜敲打的苦,不再想成佛。
他放弃了,于是工匠也放弃了他,另择了其他的石头,那一块石头很平凡,可是他能忍,为了能够成佛,他忍下了一千一夜的敲打,终于立地成佛,接受万人的供奉。”
程老师停了下,他的弟子们听的很有感叹:“老师,您是要教我们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我没有插话,我觉的他还?没有说完,他总不会大老远跑来跟我说一个励志的故事吧?
果然程老师只?是笑了下:“我还?没有讲完,佛像塑造好之?后,工匠为他铸造了佛堂,为他塑了金身,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好了,现在只?剩下信众求佛的路了。
工匠看向了那一块儿曾经的灵石,那块灵石在被遗弃后就一直在路边,现在他挡在信众求佛的路上,很碍事,于是就把他敲碎了,铺在了路上,成了众人拜佛路上的一堆碎小石子。”
这个程先生还?是挺会举一反三的,刚才跟他说我无可奉告,现在他就说我成了弃子,成了别人脚底下的那块垫脚石。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吃亏,嘴皮子也是相当厉害。
我只?能笑着?点了下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都这么谦虚了,程先生还?问我:“谢先生,你说石子望着?那座佛像是什么感觉,那曾经应该是他该有的万人敬仰?”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他这是问我被高?家赶出家门后什么滋味。
我能有什么滋味呢?我看着?他都想笑了,我都已经被赶出来了,无权无势了,高?家还?怕我多?言,呵呵,就因为我没有拿那封口费吗?
高?家这些年的产业我没有插过手,他是平地起高?楼还?是中空的空中楼阁,我都不会管,我父亲也不会让我用特权管,所?以他们大可不必这么防范我。
他是怕我在这件事中爆出什么来,毕竟高?宇为了我才大打出手的。他们是怕我跟高?宇再续前缘,哈哈。
我现在终于想起他是谁了,程启瑞。
我看着?那边走过来的盛蕴、张振东等人笑了下,看样子他也知道是程启瑞来了,这个程启瑞在媒体界号称毒舌,最善于给人挖坑,他们肯定觉得我这头猪会掉进程启瑞的陷阱里。
这个人以前是给我跟高?宇写过文章,因为他是高?家旗下的媒体,曾经还?站在一条战线上,现在就是对立的了,当然以前也不是统一战线,以前他也站在高?家,是我现在成了对立的了。
我抬头望着?这个倒下的巨大的佛,它的一半脸已经雕刻好了,于是那半儿脸就贴在地上,本来应该是要高?高?在上的。
半张脸端庄肃穆,半张脸陷入泥中,两相一对比,是可悲,可叹。如同我谢家,如同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上正看着?我的程启瑞:“程先生说的是,成佛之?路难,佛尚需千锤百炼,又何况我们凡人。”
千古艰难惟一死,既然怕死那就要赖活着?。凡人有凡人的好处,那就是即便活的再低微都舍不得死。
我就是个凡人。
我抬手指着?那画接着?道:“这幅画的名字叫《佛念》,我想他是想要告诉我们:人活在世上,每一种活法都是修炼,每一件事都是修行?,是修成人间、地狱还?是天堂,皆在一念之?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福祸旦夕,要有一颗平常心。”
我讲的听上去很高?大上,于是他的学生都听着?,还?有记我说的话的,那个程启瑞也挑了下眉,示意我继续说。
于是我也就继续讲:“佛只?所?以是信仰,就是因为能够普渡众人,可话说回来,只?有自?己入世了,才能体会世上磨,才会真正的修成佛。佛祖在成佛前,也是凡人,也需要匍匐在地。大昭寺一个轮回,都要磕一千个等长身头。”
我看了一下程启瑞继续道:“不知道程先生听没听过一句话?”
他示意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