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7 已自绝身亡……
已自绝身亡……
死牢房里摊放着已撞墙而死的竹如海,他满脸是血双目未闭,一只手上还沾有血迹。其状可悲。
宋慈步履沉重地踏入牢门,随后的英姑急忙趋前蹲在死者跟前,两眼顿然噙满泪水。
“竹如海临死前写了一份血书,大人请看。”衙役递上以衬布为纸写下的血书。
宋慈双手颤抖着展开血书,声音颤抖着念出声来:“空有一腔热血却招无端祸殃,连累知心女子痛断男儿肝肠,可怜大宋朝廷自绝一门忠良,如意苑黑风乱世,宋提刑何日能擒毒狼。”宋慈将最后两句念了两遍陷入茫然无措之中。
山谷,宋慈及捕头王、英姑在拨开树枝疾步行走。
山谷中一小块平地即发现小桃红尸体之处,此时看去地皮干燥树木荒草上俱无半点湿气。
宋慈木然而立,环顾四周一时无语。
英姑说道:“大人,夏日阵雨时有时无,你看城里下了瓢泼大雨,这西郊山外似乎雨量不大,山里连草叶都已干了。”
捕头王问道:“这条浅山沟里没有水塘泉池,人也不会落入水中啊?”
宋慈忽然想起什么,拿出那一小截暗绿色叶片看了看,神色猝变拔腿就往山下走。
“大人,你去哪里…”
明泉寺殿前一个盛满清泉的大池,水色清亮可直视其底池,中有小鱼游动池边,青莲亭亭玉立随风摆动。
一个小和尚蹲在泉池的下方绞毛巾擦脸,身边摆了一只盛了豆腐的篮子,洗完脸他把豆腐篮子往池水里放落直落池底。
宋慈、捕头王、英姑站在池边。
宋慈望着少年和尚的举动有所触动。
捕头王上前发问道:“小师傅,为何将豆腐放到池底下浸泡?”
小和尚嗔怪地说道:“你连这都不懂吗?泉水可凉呢,夏天太热豆腐放过夜要坏,浸在凉水里就可保鲜了,这样隔天还能吃上鲜豆腐呢。”
宋慈一怔。
捕头王即蹲在池边将手伸入池水中不禁叫道:“哎呀,这泉水好凉啊…”
宋慈抬步傍着下沿的暗渠走去。
一条冷泉暗流穿过一片密林竹丛,在一个隐秘拐角处拨开草丛见有一个小水池,池水有数尺深清冽见底,有小鱼小虾还有成片的丝状水草在水中飘动。
宋慈脸上神态凝重如黑云压城。
宋慈木然坐在椅子上,一侧便是摊放在门板上小桃红的尸体,宋慈的目光久久地滞留在那具尸体上,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
其身后的捕头王一脸焦急相,想说什么又似说不出口,说道:“大人你…你不要这样,人已经死了,事情过去了,何必…”
宋慈不解的说道:“嗯?”
这时英姑携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急急而至,英姑说道:“大人,河坊街陈记染衣坊的陈阿婆来了。”
宋慈急忙迎上前说道:“阿婆,你看看这件衣衫上的褪色与凉水浸泡有无关系?”
陈阿婆将小桃红所着衣衫拿起细细辨识沉吟片刻说道:“大人,我看这件绸衫的布料是河坊街余大福布庄买的,像是我家染衣坊所染,丝绸织物就怕水浸,这件绸衫看来还是新做的,照这样的褪色程度,恐怕已在水里浸泡四五天了。”
宋慈思索着说道:“四五天?这么说案发时小桃红已死多日,而非两天前的晚上…哎呀,时间竟有如此大的误差?”
捕头王突然抢上前来大声喝斥陈阿婆说道:“老太婆你可要看仔细了!天下绸布店多得很,你怎么就敢肯定这块布料就是你家染坊的?我看你是老眼昏花看走眼了,这件衣衫明明是旧的么!你怎么敢说是新衣衫?你说话可要想清楚了!”他以凶狠的目光逼视
陈阿婆。
陈阿婆一时被捕头王的气势所慑不敢与之争辩,支吾着说道:“呃,恐怕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这是…是一件旧衣衫,对不起我弄糊涂了…”掉头欲离去。
宋慈听了略有喜色,说道:“喔,是看错了么…这原是一件旧衣衫?”急急又去察看死者身上的衣衫。
陈阿婆急急往外走,嘴里说道:“是看错了,看错了…”
英姑压低声音质问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捕头王也压低声音反问道:“英姑你想干什么?这案子原已了结了你何必再挑起事端弄得大人下不了台?你怎么想的?我们做下手的这种时候得想着帮大人才对啊!”
英姑惊愕地说道:“大哥你何以这样说?错就是错了岂能将错就错遮遮掩掩?”
捕头王说道:“英姑你真糊涂!我们大人做了这
些年的提刑官,办了这么多案子从未出过差错,除暴安良洗冤积善威名远扬,朝野百姓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今天却说他审错案了,还不明不白死了一个人,这不是让大人丢脸倒牌子吗?要是传出去以后还让他怎么当这个京畿提刑官?”
英姑激动地说道:“大哥!你才真是糊涂呢!大人常说’人命大如天’啊!眼下这桩案子错综复杂牵涉众多,大人已被恶徒施奸计所陷害身置危难之中,你我要是为了顾及大人的官声名誉而不辨是非将错就错,那才会毁了宋大人一生的好名声呢!大哥此时此刻我们只能竭尽全力助大人查明本案真相,可不能意气用事错上加错啊!”
捕头王愕然地望着英姑一时无言以对,他扭头过去却见宋慈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望着他们。
“大人…”
宋慈涩然地说了一句:“英姑所言字字千金啊!”
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从提刑司大门口径直而入,
两个衙役一时不及拦阻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衙门又穿院而过往后厅走去。
守门的两个衙役如醒了一般在后面急急追上来大喊:“站住!喂你是谁?给我站住!你这人怎么敢往后厅乱闯啊?站住…”
那人似未听见头也不回地自外面直入提刑司后厅。
后厅的宋慈听得衙役的叫喊已见那人直闯后厅,正觉奇怪发觉来者竟是如意苑庄主刁光斗!
刁光斗神情泰然似笑非笑朝宋慈施礼说道:“宋提刑数日没见听说正在忙着审案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