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死亡
第七十一章死亡
◎她不是铁做的,一介凡胎□□,刀剑可以杀死她,她也不是注定战无不胜的◎ 人会怕死么?
自然是怕的。
意外,病痛,谋杀。
死亡总是痛苦的。
但是战场之上生死难料,刀剑上行走难免有一天会是马革裹尸,甚至是尸首难全的下场,随棺出征从来不是一种壮志豪情,而是一个令人惨痛的事实。
所以在秋三娘得知关平出事的时候,她反而异常的冷静。
一支军队不能因为一个人而步入险境,假如有人想要大规模营救,那么第一个会站出来出不的人就是秋三娘自己。
段玉笙要走的路已经不远了,他们夫妻俩可以安心一起走了,秋三娘提笔落字,却没有多少想要说的话,那是她的遗书,也是她的辞别书。
她写完信,拿刀出门就看见全茂在外头静悄悄的等候,最熟悉自己的人往往是身边的战友。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秋三娘也知道他不来阻扰自己的。
她拍了拍全茂的肩膀,然后说:“世子就拜托你了。”
全茂点了点头,随后笑着说:“老朋友记得先等等,我们下面团聚。”
秋三娘应了声好。
壮士一别,再难相送。
“停!”
段黎轻呼一声,她扬起手臂,劲腕上的护甲带着耀眼的光泽。
血骑遵从着指挥者的命令,百号人的骑兵就停下来了,他们候在了百米外的密林之中,蒸腾的热气在累累重甲之下,生出豆大一样的汗珠,顺着额鬓落下,内里的衣衫已经湿透了。
段黎保持沉静,她远远地眺望着,热天之下,刮来一阵凉风,扬起的长辫荡起一个悠长的弧度。
倏倏地,地面上有积累的一层落叶。
敌军依然在戒备之中,段黎的视线所及之处,是成群上千持枪驻守的人和慢悠悠被点燃的火盆,她赶到之时,恰好看见对方在那两具紧紧相拥的尸体反复突刺,刀剑穿插在他们的身体上,一个接一个窟窿,身体在反复刺穿之下,血液像是要流干一样,从滚烫变得寒冷。
秋三娘持着双刀,她带着面具只是想借着段黎的风头给对方威慑,可是并没有撑住多久,她直奔关平,哪怕刀枪落在自己的身上也不觉疼痛,她平尽全力将关平从酷刑下带了下来。
“只有我一个人,我会陪着你。”秋三娘想叫他安心,她想要说话胸口堵塞着先呕出一口血来,双臂上满是滑腻的血,但她还是可以清晰体会到拥住一个人的感觉,她在关平的耳边艰难说了这么一句,随后用了最后的力气,划开了他的脖颈。
喷薄的血洒了她一肩膀,但是秋三娘知道对方是听到了的,尽管很微弱,但是她能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施加的力气。
她想要抱住的人率先松开了自己,秋三娘急忙把他捞了回来,紧紧的扣在自己的怀里,恨不得就此融于自己的骨血,成为一体。
黄泉路上两两相伴,也是一件幸事。一柄长剑从她胸口莫入,长刃甚至插进了关平的身体里,秋三娘大口大口地呕出血,她扬着头,最后再也不觉伤痛,歪着脑袋,落在了关平的肩膀上。
敌军的士卒正在拖拽着秋三娘的尸体,拉出一条粗长的血线。
在段黎的印象中,秋三娘是最怕疼的,只是一道小口子,也能叫关平小心地吹上三回。
所以,那么多刀剑,那么多血窟窿。
会疼么?
有多疼呢?
段黎静悄悄的等待着,她手腕上暴起青筋,脸上却尤为平静,蚊虫正吸吮着皮肉下的血,直到看着夜幕落下,黑压压的幕布将周围笼罩,她手指一掐捻过遮住视线的一片树叶,眼眸中红芒乍现,叶片掠过切片一样插入树桩之上。
她不是来杀人的,也不是来救人的。
她要将关平和秋三娘葬在福属。
段黎要将两人带走,敌人一共给了他们两种选择,若是段玉笙叫人全力营救,就会遭到重创,若是不管不问,对方就可以借此做文章,说宁王世子冷血无情注定是一个暴君。
哪一种结果都没有什么好处。
夜晚总是一个适合纷争的时候,所有的杀虐和残忍都被夜幕吞噬。
帐篷上高扬着大东的旗帜。
是该折下来了。
红驹一声嘶鸣,段黎扯起缰绳,持枪冲锋。
原本周围的寂静,被振动的林子给打破。
血骑的马蹄声可以轻也可以重,铠甲上下抖动发出震颤的声音。
敌军身处的地势像是一个深坑洼地,地面上厚重的尘土被掀开,敌人十步内张弓戒备,他们目光阴冷地盯过来,像是鹰隼一样的犀利。
“敌人!敌人来袭!”副统领大呵一声。
敌军立马敲响了警钟,一串响亮的鼓点,响亮的鼓声阵阵传出,对方的人马从军营中飞快涌出,他们备阵已久,齐声的步伐,亮出了刀刃,刷刷地对准段黎的方向。
“拿着一杆银枪的狼面将军,那个才是我们要杀的人。”敌军统领在攒动的红色浪潮中看到了段黎。
他连忙指挥着手下的人:“先杀领军!列阵!”
“列阵!”底下人呼应。
排排落下的铁盾,像是平地竖起的一座高墙,敌军弓身已待。
“踏过去!”段黎没有丝毫的犹豫,高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