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盛颜从品茗居出来后没有马上离开,她坐在车里,有些沮丧地趴在方向盘上。没多久盛书庭便从品茗居走出来,即使年逾五十,那份从容的姿态却不输年轻时候半分。盛颜沉默地看着司机恭敬地为他打开车门,他板着脸坐进车里,然后黑色的奥迪就在卷起的烟尘中滑入车流里,消失不见。
似乎每一次和盛书庭的谈话,到最后都会不欢而散。双方带着累积的怨气和怒火,等到下一次见面时,都会忍不住发泄出来,然后双方互不相让、再次起争执,就像一个无法停止的恶性循环,怨怼越积越多,嫌隙也越来越大,最终就成了这样尴尬且无望的境地。
盛颜叹了口气才发动引擎,黑色的沃尔沃平缓地驶入车流中,正是绿灯畅行的路口,盛颜的车前却突然出现一个女人。
意外出现得太快,盛颜没有多余的反应时间,闭着眼右脚将刹车狠狠踩到底,轮胎和地面激烈地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踩完刹车盛颜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坐在车里大口大口地吸气,等车稳稳当当地停下来她才敢睁开眼。
幸好这只是个小路口,盛颜的沃尔沃后面没有其他的车辆。盛颜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撞到那个女人,她深吸一口气才颤抖着打开车门,走到跌倒在马路上的女人旁边:“小、姐,你……你没事吧?我撞到你了吗?”
好半天女人才动了动身体,从地上站起来,垂着头低低地说:“我没事,你没有撞到我。”她捂着胳膊想离开,盛颜将她拦住,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蒋晚学姐?”
蒋晚抬起头,盛颜这才肯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你怎么……”盛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憔悴落寞的蒋晚,她有很多的疑惑想问,却在瞥见她正在往下滴血的胳膊生生转了话锋:“学姐你的胳膊在流血,我送你去医院。”
所幸蒋晚只是有几处轻微地擦伤,没什么大毛病,盛颜这才松了一口气。当她提着消炎药和水找到蒋晚时,蒋晚正坐在医院大楼前的大树下发呆。
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蒋晚:“学姐,给你水,还有,这些药记得每天都要喝,用法用量里面都有。”
盛颜的话让蒋晚回神,她接过药和水,对着盛颜笑了笑:“谢谢你。”
盛颜叹了口气在蒋晚身边坐下,拿过蒋晚手里虚虚握着的矿泉水,使劲拧开了瓶盖,再递给她:“学姐,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在我心里,那个笑容明媚的学姐是最漂亮的。”
蒋晚接过水,眼神有些迷茫:“以前的我?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
以前的蒋晚是什么样的呢?
在盛颜的印象里,蒋晚一直以自信且骄傲的笑容示人,姿容艳丽,像是盛开在阳光下的一朵鲜艳夺目的红玫瑰。可是今天,她却穿着浅色的家居服,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甚至有些精神恍惚。
“以前的你……自信、骄傲、漂亮有能力,对什么事都胸有成竹,我还记得,A大里有很多你的追求者,可你却一个也看不上。”
蒋晚捧起矿泉水饮了一口,口中的水清清甜甜,她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才开口:“是吗?感觉这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蒋晚这副消极的姿态让盛颜心里莫名一疼,她转过脸,阳光下蒋晚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盛颜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学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蒋晚却突然抓住盛颜的手,有些急迫地问:“你是学法律的对不对?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法律才能让他只留在我身边,只爱我一个?”
盛颜没忽略蒋晚话里的重点字“他”,难道……是学姐的婚姻出问题了?
盛颜没回答,蒋晚就晃着她的手:“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很需要,求求你!”
盛颜有些为难地开口:“我……对不起……”
盛颜能感觉到,她的这句话说出口后,蒋晚眼里那些刚刚迸发出的光亮一瞬间全熄灭了。蒋晚的眼眶很快就红了,她喃喃自语:“你也帮不了我,根本就没有能规定感情的法律,他永远都不会爱我,永远都不会……”
蒋晚说着说着眼泪就顺着脸庞流下来,小声地呜咽最终变成一场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盛颜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一个在感情中输得彻底的女人,只能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让她酣畅淋漓地哭一场,将自己心里所有的委屈都用眼泪这种方式发泄出来。
蒋晚一直埋在她肩上,盛颜不知道蒋晚哭了多久,她能感觉到蒋晚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盛颜和蒋晚所处的树荫并不算大,而且范围一直随着太阳位置在移动,到后来盛颜已经完全暴露在阳光下,烈日灼得她有些发晕。
她轻轻地拍了拍蒋晚的肩膀,温声道:“学姐?你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