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研究所
于柳倒在了客厅里,手颤颤巍巍,试图伸向不远处的药瓶,嗓子像破风箱一样,发出“嗬嗬”的声音。
听见有人来,于柳的眼珠里迸发出希望的色彩,她艰难地盯着贝含珠与姜斐,然后又将视线移到药瓶上。
所幸贝含珠反应迅速,查看清楚瓶盖上的剂量标注后便立刻取药。
而姜斐拿过桌上的水杯,把于柳的上半身立起,和贝含珠共同协作给于柳喂药。
等于柳咽下药粒,姜斐听贝含珠的安排去联系了物业、急救中心以及于柳的女儿。
贝含珠守在于柳身边观察情况,避免后者产生异常反应。
这一系列行动在进门后的十五分钟内完成,救护车赶到后,姜斐主动背着于柳下楼,物业处理被暴力破坏的金属门,贝含珠一边看着姜斐一边向于柳的女儿解释发生的事情。
等到于柳的状况稳定下来,时间悄然来到了傍晚六点。
目前医学界是可以完全治愈于柳这种心脏病的,但不知为何,她选用了比较古老的吃药压制的方式。这个方法与等死无异,姜斐很纳闷,她从于柳的资料上看到了对方自身拥有的财富,足以支撑治疗费用。
更别说于柳还有一个在其它星球工作的女儿,她的薪资水平挺高,两者的母女关系也不错。
如果不是因为没钱,还能是什么原因让于柳选择不治疗呢?
但这不是姜斐她们今天需要探究的事情,她与贝含珠有其它任务在身。
姜斐瞄了眼躺在床上的于柳,用手肘顶了下贝含珠的胳膊,小心地用气声说话:“喂,我们今天还要问她有关案件的事吗?”
贝含珠还没说话呢,躺病床的于柳举起了手:“我能听见,你们不用那么小声。”
“我现在感觉还行,你们要问什么就快说吧,等我女儿赶来了,她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们打扰我的。”
是了,姜斐和贝含珠把于柳送上急救车后,除了找物业处理门,还联系了于柳的女儿于淮。于淮当即放下工作,包了一艘小型载人飞船赶过来。
算算时间,估计再过一个多小时,于淮就要到了。
姜斐将心比心了一下,如果自己的亲人朋友生病了,那她自然也不希望有莫名其妙的家伙来打扰病患,即便对方拿的理由听起来很合理。
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是贝含珠,她迅速调整了状态:“我们俩想了解一些有关那个星球开发项目跟钱锦的事情……”
她们俩快问快答的时候,姜斐在一旁开小差,仗着有录音设备,便没有自己学着去总结。
原先贝含珠所担心的难以获取信任的问题已经迎刃而解——因为她们及时帮了于柳,所以于柳打心眼里感激着她们俩,对于贝含珠提出的任何问题都知无不答。
坐在旁边的姜斐虽然走神,但依旧提炼出了几个关键信息。
其一、钱锦对白景福、于柳推荐项目时使用了不同的推荐策略,像是广撒网的骗子;
其二、钱锦在呼唤于柳投资时极其主动,引导完后态度却有所冷淡;
其三、项目出问题时,钱锦反应比群里的其她人还要激烈,声称要把负责人砍了,后来被众人劝阻才冷静下来。
于柳私下调查过这个开发项目,流程合法合规,项目方说的珍稀资源也确有其事,按照设想,那会给所有投资者带来难以估计的回报。所以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等钱锦再次开口邀请时,于柳就主动入股了。
没成想项目最后宣告破产,而那颗星球上有珍稀资源,但是数量比预想中的少得多,远远不够所有投资人回本。有的投资者不惜奔赴现场,试图在上面找到其它可利用的资源,遗憾的是她们都无功而返,现在那儿已经变成了一颗彻彻底底的无用的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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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法律裁断的当天。
姜斐坐在后排望着贝含珠发呆,法官、原告、被告、被告方律师以及陪审团的所有人都在等候贝含珠的结案陈词。
这事倒不是姜斐想象中的钱锦故意设局诈骗,钱锦和于柳、白景福真的都只是受害人而已,除此之外没有其它身份。钱锦充其量就是犯蠢,不撞南墙不死心,觉得项目还有救,只要能拉到足够多的投资。所以上头了的钱锦用语言上的技巧误导了白景福她们,让她们以为这项目有利可图。
“……被告虽同为受害者,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从介绍投资人中牟取了诸多利益,且刻意引导原告、给原告造成了一定损失……被告应清楚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对原告造成影响,导致原告在她提供的错误信息下选择投资,她需要为自己的过失承担责任。
原告提供的证据以及各位证人的证词都已充分证明被告未尽到自己的义务,受害者的身份能够免除刑事责任,但无法免除民事上的过错责任。请法官与陪审团的各位代表依法裁决,支持原告的全部诉讼请求,维护原告的合法权利及法律的正义。”
休息片刻后,法官和陪审团给出了结果,贝含珠的委托人白景福胜诉,被告钱锦将会支付给白景福一大笔赔偿款。
姜斐在心里做了个算术题,她这些天去智网上速成了一些课,正是手痒难耐、想要实践的时候。等贝含珠带着笑容朝她走来,姜斐已经得出答案,依照协议上的提成比例,贝含珠这次能赚到一笔不菲的律师费。
看见贝含珠那样子,姜斐忍不住感慨:贝含珠还是太矜持了,换成是自己挣这么多钱,她估计脸都要笑疼。
“这桩案子算是结束了,刚刚在卫生间遇到了那个书记员,她在跟人讲小话呢,说我们这次的被告,就是钱锦,跟驴一样犟,怎么拽都拽不回来。”贝含珠压低声音在姜斐耳边说。
姜斐被她带得紧张起来,朝四周张望,确认没人,也同样小声地回应贝含珠:“其实我也觉得她好倔,正常来说不都该及时收手吗?她居然还敢继续往里投。”
“可能是不愿接受自己判断失误?对有些人来说,要承认自己的错误比什么都难,更何况是钱锦女士这样拥有了绝大多数人毕生都积攒不到的财富的人呢。”贝含珠耸耸肩,跟姜斐一边聊一边回休息室。
“等会儿白景福女士会请我们吃饭,你要去吗?”贝含珠问。
“……能不去吗?”姜斐面露纠结。
“可以。”
“那我不去。”
“我也不去了。你是有事吗?”
姜斐没有事要干,只是单纯不想和白景福接触,因为这几天她真伺候对方伺候累了:“没,省得她说我衣品差,现在想想,钱锦女士真够厉害的,我要是被人贬低了,一点儿都不想再见。当然,这次情况特殊,因为跟着你有钱赚。”
贝含珠用拳头抵着嘴,竭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姜斐瞧她那样子,无奈道:“你想笑就笑呗,别憋了,好吧,我承认她说的是实话,我穿的衣服都是便宜货。”
“便宜货又没什么,能穿就好。反正衣服都只是一堆布料裁剪缝纫而成的,它们的作用也就是蔽体,我只是觉得你刚才的表情像个苦瓜。”说到食物,贝含珠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她请你吃饭你不去,那我请你,你去吗?毕竟你可帮了我不少忙呢,一起吃大餐吧。”
姜斐用动作代替了言语,她不停点头,一把抓住了贝含珠的手指:“还是去上次的那家餐厅吧!”
贝含珠却没说话,姜斐顺着她的视线,看见了自己抓住对方手指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