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个结局(二)
洛绯很清楚离开是眼下最佳决策――但事实是,想得容易,做起来太难。
虽然购买了特工套餐,但是现在她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整栋房子里一件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都没有――没有刀具,就连铁质的餐具也是她吃完后就悉数收走。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其他方法――比如说她想去上学,或者直接从大门往外冲出去,但没有一个方法成功,如果逼急了,他们就给她注射类似安眠药剂的东西,强制让她昏睡过去。
几天下来,洛绯心里不由产生了疑问――如果只是对她的身份产生质疑的话,实在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这根本就是活生生地监禁啊!
洄解答了她的疑问:“沃夫冈不确定到底是别人克隆了你,还是你被注射了什么东西――也就是说他不确定你的这具身体是不是‘洛绯’的,所以他不能让你有受到伤害的可能性。”
洛绯:“三叔这滴水不漏的做事风格,有时候真是十分让人恶寒啊!”
洄顿了顿继续道:“另外我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路德维希死了。”
闻言,洛绯顿时怔住:“什么?谁死了?”
“路德维希,沃夫冈的堂哥,塞蕾娜的丈夫。”
洛绯愣了好半天,才勉强缓过神来:“这难道也是因为沃夫冈对我的怀疑而引起的?”
“是的。沃夫冈对你的质疑引起了一系列的逻辑混乱,这个世界目前来说处于一种难以掌控的失序之中。”
洛绯烦闷地揉了揉头发:“该死!只要让我赶紧见到三叔,这一切难题本就迎刃而解了?他都见到我了,总不能还怀疑我是被克隆的吧!”
洄像是迟疑般沉默了很久,才说:“这个……很难断言,沃夫冈已经对你产生了怀疑,导致你们之间各项数据都被无限期冻结,换句话说,无法预料他见到你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洛绯骂了句脏话:“不带这么玩的!”
“另外需要提醒你的是,路德维希的死给塞蕾娜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这期间为了避免她作出过激行为,沃夫冈对她的陪伴明显增多了,根据他们之间的数据来,塞蕾娜似乎对沃夫冈动情了――你知道,女人在低潮期最容易被俘获,何况沃夫冈曾经对她付出了那么多。”
这下洛绯真的坐不住了,她一下子从座位上蹦起来,不慎打翻了桌上的餐盘,滚烫的咖啡洒在她的大腿上,她狠狠倒抽冷气,一下子跌坐在地面。
管家大卫、一群仆人混杂着几个保镖手忙脚乱地冲进来,把洛绯弄进卧房,躺在床上,几分钟后一个提着急救箱的医生冲了进来……
等洛绯回过神来时,她的大腿上已经擦伤了烫伤药并包扎完毕。
“近几天不要让伤口碰水,也不要压到或者碰到伤口,尽量多休息。”医生吩咐完就离去了。
洛绯看着腿上的绷带发呆,随即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10分钟后,洛绯捏着一块锋利的镜子碎片,对准自己的颈动脉冲了出来。
“我要见三叔。”她冷冷地抛出一句话,“3个小时之内他要是不来见我,我就割开自己的喉管。我劝你们不要想像之前那样给我注射什么――你们最好别靠近我的房门一米,要知道,我下手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如果你们对我的身手有一点了解的话,就不要想用其他的办法对付我。”
回到房间,洛绯紧紧捏着镜子碎片坐在床上,房门外一有动静她就把碎片的尖端逼到喉咙――她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她很清楚她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今天不能把沃夫冈逼来见她,那么之后她恐怕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而且以后只怕是连镜子都不能用了。
“你这招实在是有点……不理智。”洄在她的脑海里评论道。
洛绯默了默,“我知道,我也是被逼无奈,既然已经失序了,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何况,这个屋子里唯一能使用的武器,也就只剩下她这副身体而已了。
事实证明,洛绯赌对了,她以为对于经常全世界各地到处飞的大忙人来说,3个小时可能远远不够――她也做好要这么僵持个十几二十小时的准备,但事实是沃夫冈只花了2个小时的时间就赶了回来。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她握住碎片威胁着自己的颈动脉,冷着声音凌厉地发问:“谁?”
门外沉默了片刻,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穿过门板传了进来:“是我。”
洛绯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僵在原地。
“开门,洛绯。”沃夫冈的声音加重了一些,温和却带着点冷冽,“你不是要见我吗。”
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忐忑、不安、激动、惶恐,洛绯险些就要扔掉手里的碎片匆匆忙冲去开门――只是险些,她在这一瞬间忽然恢复了理智:不能就这么扔掉这个能和他冷静谈判的筹码。
“你自己开门进来,我下不了床。”她必须保持这个有利的距离条件。
门外一下子没了动静,半晌后,伴随着一声“咔嗒”的轻微声响,房门被推开来,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洛绯的房间很大,床到门的距离足足有10米之远,以至于她根本看不清沃夫冈的眼神,只能大致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镇定冷静,带着点琢磨不透的平和,正是记忆中的那副神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很委屈很伤心。
她赌上性命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让故事回到原点吗?
如果沃夫冈对她的感觉――那些该死的数据――都被清零了,是不是意味着,在这段感情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这真是个可怕的猜想。
洛绯不自觉地咬起下唇,狠狠瞪着那个突然拔步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站住!”她吼了出来,“站在那里!不许动!”
沃夫冈停下步伐,站在原地看着她。“你到底想要什么。”他沉声问道,语调中透着不耐,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倦。
洛绯愣住了――沃夫冈的声音听上去竟然让她想到了“绝望”这样的字眼。
长达十几秒的几近凝滞的对峙里,洛绯最终发出了一个声响――一声低低的抽泣,凝结像是被打碎开来,她用一种夹杂了委屈和痛苦的语调,只说了一句话:“我只想要你……我一直想要的只有你,三叔……”
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的一瞬,沃夫冈已经大步走到了她床前,手中的碎片被早已无声地掉落在地毯上,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将她揉进怀里。
洛绯抽噎了一下,哭声哽在喉咙里还不及发出,就被整个埋进了他的怀里,熟悉的气味一下子包围了她,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一双冰凉的唇轻轻落在她的额角,接着她听到沃夫冈近乎颤抖的声音:“再久一点……即使是我的错觉……再久一点……”
她抬起头,刹那间掉进了灰蓝色的渊谷,只是她分明在其中看到了痛苦不堪的混乱和挣扎。
那一声“三叔”彻底击溃了沃夫冈的防线――即便是经历过无数的黑暗,他也不愿意再去回想这大半年来他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起初的愤怒、震惊,百思不解,到后来的挣扎、痛苦甚至是绝望,他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也许他的心理和精神都已经扭曲到病态的程度,才会产生这种荒唐至极的怀疑。
他甚至去见了他一直认为是毫无作用的心理医生――而事实证明,的确是毫无作用,除了得到一个他的神智和精神没有任何问题的结果。
他延后了婚期――无限期延后,所有人都对他的决定感到惊讶和不解,只有他自己明白,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无法在眼前的“洛绯”身上找到一丁点感觉。
感觉,如此抽象的词汇,所以他无法形容和描述自己的感觉,他只知道,一切只是起源于“不对劲”,他一开始只是在“洛绯”身上察觉到不对劲,后来是越来越不对劲,到最后,他觉得她根本就不再是那个人了――明明一切无懈可击,从外形、声音、记忆、血型甚至到DNA,没有任何值得被怀疑的地方。
他找不到一个可以解释自己这种感觉的原因,他尝试了各种途径,科学方面来说他想到的是克隆人,超自然方面来说,他想到灵魂互换、魔法等等的说法,但仍然没办法证明什么。
所以他只能暂时远离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