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初吻之夜

苗乡的规矩里，来接亲的队伍是没有饭吃的，也不会准备休息的地方。一送完明天要用的物件后，一群人就被新娘家的人赶了出去。

舒舒家下坎是一片不大的草地，十几个人便为地而坐。六月的时节，乡里的蚊子应经开始到处觅食，一群血气方刚的男人正是最好的宴席。听见下面一阵啪啪啪拍打蚊子的声音，在院子里的人都开怀大笑起来。

穿着一身苗族的新郎服的宋良想了一想，让几个人去找干木枝，一会，一堆大火熊熊燃起。一群人围在火堆旁，脸被映得红火红火。

一群大男人胡侃了一通，一个被宋良叫作阿叔的男人怂恿他唱情歌。

宋良不大好意思，忸怩着不肯，狠狠地被众人嗤笑一番。

梁三铎坐在娄昱尧旁边，瞅着一身喜气的宋良：“唱一个！唱一个呗。我们还没听过咧，是吧，尧哥？”

他转过头，拉了个分量重的角色。

果然，宋良的犹豫又少了一分，他望了望娄昱尧，恰巧对方笑着点了点头：“嗯。”

一群人笑了起来，一个少年站起来冲着上坎的院子大声叫嚷：“喂~~~上面的人，听好了。”

宋良扯了扯被阿娘系得有些紧的衣领，“月亮出来月亮明，郎是月亮妹是星．．．”

这是苗乡里一首普通的求爱歌谣。宋良声音本就透亮里藏着磁性，婉婉转转的歌调听得人莫名的温暖。一首求爱歌，在这样一个夜晚，唱得情深极了。

院里的人都安静着听着他的歌声，歌声悠悠扬扬传进了堂屋，又飘进舒舒的闺房。

歌声飘进来时，舒舒正坐在妆台前，让姨婆给她盘新娘髻。只听一句，便捂着嘴笑了起来。姨婆转过头，冲舒舒娘道：“这女娃娃好不害臊。情郎在外面唱歌，也不知道羞，还笑？”

舒舒在镜子里对上姨婆的眼睛，“姨婆，三哥对我好，你们要高兴！”

镜子里，那姨婆笑弯了眼睛，“女娃娃留不得啊。这还没说什么，就胳膊肘往外拐了。”说着就将最后一支垂在颈后的头发盘了上去，用篦子粘了桂花油，将凌乱的发丝梳得顺滑有致，然后把篦子插在了发髻尾间。“好了，姨婆希望你们顺顺心心，蜜里调油似的过一生。”

舒舒娘看了看已经盘好发髻的舒舒，压下心中的心酸，跟着笑了笑：“胳膊肘拐不拐的，小两口过得好就行了。”

舒舒站了起来，拉住阿娘的手：“阿娘，我可以去外面看看三哥吗？”

“不行，还没成新妇，怎么就能去见新姑爷呢？”太公拄着拐杖走了进来。舒舒望了眼他身后嬉闹的人群，嘟着嘴又坐回了铺上。

屋里的舒舒一直没有回应，这边宋良已经唱完了一首歌。梁三铎有些疑惑地看着又恢复热闹的上坎，“咦？小丫头怎么都不出来？不是说你们这边最流行对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