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メ)容u听了这个消息之后第一个反应是为什么？为什么！
现在明明当权者已经变了，皇太极不是皇帝，福临也还只是个吃奶的娃，他改变了历史，明明改变了历史！可是剃发令还是被颁布了！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不知有多少汉人因为这一条铁令宁愿失去生命。
为什么？为什么！容u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这样问着，而在鳌拜口中他终于知道了答案，原来在他昏迷的一个月当中的确发生了很多事情――
朝廷命官先后被刺杀，而且死者皆是朝廷之中对汉人态度极其不友好的，故而汉官很快遭到了怀疑，别说在百姓当中满汉关系融合是难题，就是在朝堂之上，在多尔衮的眼皮子底下，满汉分歧也是根本无法避免的强烈碰撞，随着一起又一起刺杀，这碰撞也越演越烈，暗潮涌动，最后竟还有武林高手潜入紫禁城当中行刺多尔衮，而且险些就成功了，让多尔衮受了轻伤。
这算是终于将暗潮翻到了明面上，皇上龙颜大怒，决定彻查此事，结果抽丝拨茧竟然查到了崇祯帝，也就是朱由检的身上。曾经九五之尊，曾经真龙天子，曾经坐拥天下，又有谁会甘心屈居人下，甘心拱手相让这大好江山，甚至还要每天三叩九拜，对自己的死敌行君臣之礼！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应该都是无法忍受的屈辱，就算是勾践卧薪尝胆也不过是为了最后的大翻盘，所以当矛头指向朱由检时，大家恍然，却并不意外。
反清复明的口号已在民间流传已久，从大清建立的第一天起这口号也应运而生。之前在大明朝时造反的农民军现在却成了反清复明的主要力量，从前他们造反崇祯帝，如今却以其为首，以其为精神领袖，他们宁愿拥护崇祯帝也不要受到异族侵略，在民族大义之前一切内乱都暂时停止，满人，大清，成了他们一致对外需要灭杀的敌人。
“反清复明？”容u苦笑一声，他以为当初在入关时与朱由检的一番长谈可以将这些问题扼杀在萌芽，然而人心又岂是那般简单的？试想一下若自己是朱由检，会甘心吗？或许当时为了让更多的百姓免于战乱，他自愿投降的确是出于真心，但那并不代表身为帝王的骄傲和野心就此被磨灭干净，他也许也想效仿勾践来一出卧薪尝胆的好戏，然而却不如勾践能忍，所以便有了现今的局面。
“剃发令何时开始实施？”容u问出了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朱由检要干什么他懒得管，反正翻不起什么大浪，他只知他不能让剃发令的惨剧再一次发生，他为了能够让满汉顺利融合作出了那么多的努力，无时无刻不在潜移默化向多了滚、向朝中百官传递着汉学，强调着民心，不就是为了等到大清八旗入关时满汉冲突不要那么大，无辜百姓别死的那么多嘛！这么花心思的努力也的确没白忙，入关不屠城，不许骚扰欺辱普通百姓，这些八旗军令让容u颇感欣慰，所以这一次他同样要努力，江阴十日、嘉定三屠这等人间惨剧绝不能再发生，绝不能！
“这……”鳌拜吞吞吐吐，不想让容u趟这趟浑水。
“今天？”然而读心术神马的让鳌拜无力。
“皇上大怒，故而颁布了剃发令，算算日子便是今日。但凡是不愿剃发者，杀无赦。”鳌拜无奈，知道这些事瞒不了容u，故而一五一十的交代。
不过，他紧紧拉着容u不让他冲动，搂腰抱大*腿、撒娇打滚外加献吻恨不得献身，无不用其极，苦口婆心地劝：“阿u，这些事你管不了，也没法管！你不能去，即便你现在身为王爷也根本无法平息圣怒，满汉本就不是一家。是！我相信你关于民族大融合的说法在未来可能会实现，可是眼下却绝不可能，皇上的做法是对的，温吞的手段和仁政治国在建国不稳时根本没有用，强硬武力和雷霆手段才是最有效的镇压！”
“可是……”容u被面前耍赖的熊孩子拉扯得衣衫不整，可是却不得不承认鳌拜的言语颇有道理，他竟无力反驳，人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然而在建国之初得民心奴化之才最有效，要命还是要信仰？要命还是要故国？对于大多数普通百姓而言，答案不言而喻，为了活命，谨遵孝道的汉人选择了剃发？这是从心理上让百姓选择背叛过去的民族，从此他们造反的气焰自然被浇了，复国决心也被强行阉-割了。
可是平头老百姓何其无辜，真的成天嚷嚷着反清复明的有多少？老百姓只图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吃饱饭睡好觉，管他脑袋顶上到底是谁在当皇帝？所以，真正举着民族大义的大旗想要反清复明的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其实是另有所图，野心勃勃？
容u摇头叹息，鳌拜说的没错，剃发令可以有，但最好不要波及平常老百姓，否则大清朝廷自入关以来建立的亲民形象很可能就此功亏一篑，民心这个东西得到的时候要花天大的功夫，可是一招错满盘输，一个小小的疏忽蚁穴就可能让苦心建起来的大坝决堤。
“就算你去又能如何！”鳌拜也是急了，仗着自己的力量压制将容u牢牢抱住，“今日皇上他们来探望你便是顺道而已，这会子早就已经在午门砍头了，除了抓到的那些刺客还有文武百官，皇上要拿汉官最先开刀，杀鸡儆猴，若不剃发，哪怕你是一品大员也照样要掉脑袋，你……你是当朝亲王，是皇上的义弟，可终究还是个汉人，而且还是个得到老汗王特许没有剃发的汉人，在这个当口出现，你这头发到底是剃还是不剃？”
“我……”容u脑中浮现出一句有些苍白却又可用的理由――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来到这个时代，他有机会有能力避免这惨剧，他应该试一试的！
“你的身份如此特殊，若剃发，那些汉人百姓必然将矛头齐齐指向你，可若是不剃，那岂不是明目张胆地和违抗皇命？”鳌拜轻轻抚摸容u一头乌发，心疼又无奈，声音中带了几分哀求，“阿u，我不忍看你左右为难，求你，算我求你，不要趟这浑水好吗？在这个风口浪尖你无论如何做都是错啊！更何况你现在赶去也来不及了，指不定早有十七八个脑袋已经落地了。”
来不及了？容u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心里面好多个声音像是正在开一场火热的辩论会，他的手指无意识的将一律发丝绕着，一圈，两圈，三圈……
良久，当鳌拜舒了一口气以为终于说服了容u时，容u却洒然一笑，摇头低语：“即便我今日不去，明日、后日呢？我迟早要上朝，迟早要面对这个选择，若是皇上坚持剃发令的施行，我这一头青丝就算有老汗王的特许，同样要被剃掉，区别只不过早晚而已，到时候矛头仍旧会指向我。”
“至少不会站在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啊！”鳌拜心酸，若容u是个满人该多好。
“与其缩在府中避过这一次风*波，依旧会被诟病，不如主动站出来在大浪卷起之前就将其抚平，如你所说，此时午门已经砍了不知多少个汉官的脑袋，杀鸡儆猴的效果已经有了，此等手段应点到为止，不可过火，否则百姓的畏惧积累的太多反倒会酝酿成愤怒甚至是反抗。”容u拍拍鳌拜颓然的脑袋，像是安抚一条失落的大型犬，“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是不想让皇上悲伤暴君的名头，所以递个收手的台阶而已。”
鳌拜垂着头知晓自己没法阻止，除非强行将容u敲晕，他知道容u很可能会因此引起多尔衮的不满，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十分欣赏这样坚定走出王府，面上含*着淡淡微笑的容u，这才是他的阿u，永远如此的善良！勇敢！无所畏惧！
“好！既然你主意已定，我陪你走这一遭便是！”鳌拜一跺脚，大步追了上去，他还能说什么呢？跟上去！不论即将发生什么他只要保证阿u不是孤单单一个人在面对就够了！
午门！木制高台早已被鲜血染红，十几颗人头卷着凌*乱发丝被高悬示众，高台之上此时只剩下一人被强行压着双膝跪地，尚在滴血的砍刀被收了回去，一柄锋利宝剑由一个兵士呈到了那人面前，作为前朝的帝王，他得到了最后的尊敬，就算不愿剃发也能留下一具全尸。
天地间的生灵仿佛都屏住了呼吸，不论是身穿龙袍坐于王座的多尔衮，还是高台下密密麻麻跪了一片的百姓，都在等待着朱由检的选择――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朱由检的手握成了拳，良久缓缓伸出却控制不住的颤抖，那宝剑明明近在咫尺，于他而言却已是生与死的距离。
满汉之争无可避免，不论他有没有和反清复明的起义军勾结，多尔衮都会拿他开刀，谁叫他是前朝废帝呢？他若是屈服了，大明朝的万千子民定然会对他失望，却也会因此熄了斗志，跟着他的选择屈服在清军大刀之下，免于一死，从此乖乖做个大清良民，而他？只会被戳着脊梁骨并写进史书中，大明的罪人，贪生怕死、懦弱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