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越走越远无人拉,置换生灵术已施
但是不舍得,又有什么用?他又出不去。看甫凌这样子,还一无所觉,估计也不用指望他了。
夏荆歌微微动了动,抬手拔下头上的发簪,握在手里看了好一会。玉簪仍透着一股温润的感觉,一如他才见到它的时候,他却觉得有些拿不住了。夏荆歌盯着那根玉簪发了一会呆,才插回了头上。
法镜中早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想也许是魔域的一天、或是半天结束了。
夏荆歌也不盘腿了,往后退了退,抵上墙,慢慢抱起了膝盖。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了。等着他们筹备好那个阵法,等着项融临阵变卦。有那么一会儿,夏荆歌仿佛看见自己在往一条不归路上一步一步地走去,他走得并不快,还有些犹豫,一步三回头,希望有谁能跑上来拉自己一把,把自己拉回去。
但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回头,也只看见背后一片漆黑,并没有谁出现在远方,试图拉住自己。所以他只能自己一个人继续往前走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到尽头,也不知道尽头仍旧是一片黑,还是能看到光明……哪怕只是昏暗的灯光也好,然而他暂时仍然是连灯光都看不见的。
又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整个神界都对不起自己,凭什么别的物灵历经千百万年能妥妥地转世为人,他就不行,他就得被拆成两半,他就连所谓的情劫都要被抹掉了……这不公平,夏荆歌想。凭什么这些事,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只是想开开心心地和甫凌一起修行罢了,但是仿佛所有人都在说,你们这样是不行的。师兄说,他身份不一般,父辈极可能与我们有灭派之仇。后来这证实是事实了。桑阳前辈说,他是魔君至亲,你和他做朋友就是不孝。后来这也证实是事实了。最后他的杀父仇人,甫凌的亲爹魔君风悯昭说,你连一个完整的人都算不上,你们怎么在一块?……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他们好像真的不能在一块了,自己好像真的是在祸害甫凌了。
可这是他的错吗……
夏荆歌抱着自己的膝盖,蜷了起来。
在那个一片光明的监牢之中,坐了许久。
施法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夏荆歌依靠风甫凌出现在演武场的时间段粗略地推算出大概过了七八天左右的样子。术法并不在这个监牢中举行,齐喑照旧给他捆上了那天那根绳子,就开了道传送法阵,把他推进去了。夏荆歌从法阵出来,就看到这是一个高高的祭台。祭台上只有项融和风悯昭,以及随后也过来了的齐喑,没有其他任何魔。想来这是为了不让夏荆歌把其他魔身上的魔气给吸走。
但这里依然是个暗洇魔气充盈且纯净的地方,所以那些魔气正理所当然地往夏荆歌身体里跑,即使他被那根绳子锁着,也挡不住魔气喜欢往他身上跑。夏荆歌粗略估算了一下,感觉要不了太久,这一带的魔气都能被自己吸掉。如果说从前遇到这种情况,他还会自嘲地想想自己不大正常的话,现在已经有些麻木了。
夏荆歌四下看了看,看到祭台的正中立着一个三足鼎,鼎下燃着无木阴火,这种看起来没有燃烧物而能自燃的火,一向是要比那些能看到燃烧物的火要更厉害。鼎的上方,则悬浮着一个有点像是半个梭子的东西,那物件两头尖中间宽,通体是黑水晶一般的黝黑,约莫能反射暗光,但周身被一种缭绕云雾般的黑气弥漫,仔细去看,那些都是纯然本净的魔气。
就像夏荆歌身上放出的灵气总是纯然本净的那样。
夏荆歌看着那半个梭子似的井轴愣了一愣。即使他此前仍然对自己的身世抱有一丝怀疑的侥幸,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至少魔君等人还是跟自己说了些实话。因为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对那半个井轴的熟悉……和联系。他觉得他们该是一体的。
说来也是可笑,一个人形模样的人,竟然会觉得和一个物件该是一体的。
夏荆歌想要笑一笑,但又根本笑不出来。他仰望着那半个井轴,做不出合适的表情应对。静默片刻,他索性扭头对风悯昭道:“术法完成后,我要见一见甫凌,你不会拦着我吧?”
风悯昭沉吟了一下,看起来是不太想同意。夏荆歌早就猜到不会那么容易,又道:“我有些话要跟他说。我要见他。”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真的能在短期内见到风甫凌,只不过是想让魔君为难一下,再给自己争取一下罢了。
过片刻,风悯昭终于道:“等法术成功施展,我们确定你也能正常使用井轴能力后,自然不会拦着你去见他。”
夏荆歌心里笑了一下,也就不想再说什么了。
这时项融道:“时辰快到,请君上暂且离开。”
风悯昭便点点头:“我们就在山脚下,若有什么意外,就发送警示信号。”
“是。”
到了这,夏荆歌总算明白项融那么有自信和自己做交易的原因了。原来别人都给支走了。等到那两位走得看不见了,他就问:“你要我怎么做?”
项融就从怀里摸出几张纸来,递给他:“照上面写的做。”夏荆歌接过一看,纸边明显都有撕裂痕迹,显然是给从哪本书上撕下来的。他一边腹诽项融不珍惜这种古术破解书,一边把上面写的破解之法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牢记于心后,就把纸张一收道,“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