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祁阳静静地躺在充斥着酒精味、烟草味和某种混沌、暧昧味道的房间地板上。
他的侧脸正朝着房门的方向,长长的睫羽垂下来,白皙的脸上肌肉抽动着。他的双手被紧紧绑在背后,男人跪坐在他身边,指间夹着雪茄,似乎在想什么,默默弹着烟灰。
那些烟灰就簌簌落落地落在祁阳的白衬衫上。
李佳感觉好像自己的心脏都被撕开了。
他快步过去,嗓音嘶哑:“我草你妈郭惟你他妈的干什么呢!给我从他身边滚开!”
李佳扶起祁阳的时候,郭惟嘿嘿笑出声来:“你再晚回来一会儿,我就要给他打第二针了。”
李佳没有理他,他抱着祁阳的上半身,一瞬间错觉这个人已经死了。李佳拍拍他的脸,轻声说:“祁阳?祁阳!”
郭惟:“看这样子,他是有耐药性,能挺一会儿。”
李佳心乱如麻。他抱起祁阳,向外走去。身边的口哨声他都听不见,大脑充血,血液哗哗流过耳膜。他的眼里,心里都是怀里沉静的祁阳。
霍湛感觉很不对劲。他今晚意外的心烦意乱,表面越是不动声色,那些极力压下去的慌乱和浮躁就越像汹涌的暗流,所有的事情都被冲击得凌乱。
赵雅从浴室出来,将潮湿的毛巾丢到他的脸上。
馨香的味道直冲鼻腔。
霍湛抬眼看她,普通男人眼里血脉喷张的火辣身材,居然无比的模糊。
赵雅微微的笑容和即使卸妆也浓郁富贵的容貌看在他眼里,霍湛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祁阳的脸。
偶尔狡黠、多数时候都是沉静、秀丽的脸。那张脸回忆起来,不知怎么,霍湛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
以至于赵雅坐到他腿上时,他依然在走神。
长长的指甲扣着霍湛的扣子,霍湛抬起头来,被一阵幽暗的香气包围。湿漉漉的,令人目眩神迷而又昏聩的,适时夹裹住了他。
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这个吻。
“别管他了吧。”赵雅撒娇道,她看得出来,霍湛的魂不守舍。霍湛一手却已经伸出去拿手机,另一手安慰似地拍了拍她。
李佳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来:“姓霍的你他妈的赶紧来XX医院,再晚一步你就看不见祁阳最后一面了!!”
霍湛去开门的时候赵雅都急了,她紧紧抓着霍湛的手腕:“你傻了吧你!祁阳是什么人啊,他能让自己吃亏?!”
霍湛头也不回,他健壮挺拔的背影像是一把极其厚重的兵器,一旦被开启到了灵魂,就是一往无前的勇气。
“你别管我了!”
赵雅像一瞬间被抽光了力气,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嘶吼出来:“那你他妈的倒是穿了外套再走啊!”
霍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下了。
霍湛来到这座私立医院,按照李家发来的短信找到抢救室门口时,李佳面无表情地靠着墙壁抽烟。
见他来了,李佳两条长腿交换了一下,依旧懒洋洋的样子。
霍湛心跳如鼓,他身披冰冷的夜色气息,停下脚步。他仰头看了看抢救室上亮起的红灯,那红灯十分耀眼,直直刺着他的眼睛。
“怎么回事?”霍湛看向李佳,“祁阳呢?”
李佳朝抢救室一努下巴:“里面呢。”他的目光对霍湛上下打量一番,啧啧了两声,再开口时满是讽刺:“真看不出来啊。”
霍湛没理他,他往前了两步,似乎这样就能离里面的人近一些。
李佳的声音空洞而阴森地响起来:“看你这样也不怎么精明,你是怎么把祁阳迷得颠三倒四的?秘笈拿出来分享一下吧。”
霍湛皱眉看向他。李佳反而嗤笑了一声:“你别跟我装,祁阳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他那性格,对自己狠得下手,想要的东西怎么也不撒手,跟狼似的。怎么能跟你在一块儿,就什么耐心也没有了,吃相这么难看呢?”
李佳不能理解的有很多。比如霍湛长相也就那样,身价也就那样,怎么祁阳就能抛弃了自己选他呢?
还比如,和祁阳在一起时,他就知道祁阳极能忍,是个咽得下万般苦难千般屈辱,耐心等待时机的人。他从不着急,可拍戏去了南京一趟,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
包括不择手段以最短的时间要登顶,也包括今天这件事。
李佳和郭惟关系不浅,他知道姓郭的玩儿的疯,但绝不是不留情面的人。
祁阳却像飞蛾扑火一般,失心疯了直径去找郭惟一刀两断。
“祁阳跟我的时候,是被姓郭的缠的没办法了。”李佳手指间的星火一闪一闪,他在讲一个故事给霍湛听。
“姓郭的坑了祁阳,死活非要睡他一回。结果祁阳发了狠,跟他签了一个操蛋合同――祁阳要是能在五年之内拿到影帝,郭惟再也不缠着他,反之祁阳由他处置。”
霍湛静静地听着,表面上波澜不惊。
李佳抬起眼皮,不咸不淡地:“前提是我不能插手。还有一年,如果你不出现,也不会出现今天这件事。”
任何人心里,都有一个关键的点。在某一刻这个点被触发了,从此沉醉入骨,疯魔不休。霍湛的出现打乱了祁阳,谁也不知道那一晚上,祁阳看着霍湛沉睡的面容时心里是如何思量的。
李佳不知道,所以他不明白为何祁阳为何和他断得干脆。
霍湛不知道,所以他也不明白,为何祁阳从当年温和柔顺的男孩儿变为近日满腹心机。
唯一知道的人躺在急救室里,被一群医生围着,呼吸机下面容模糊,死生未卜。
祁阳睁开眼睛时,全身似乎被拆开重组过,酸酸软软地提不起力气。眼皮也抬不太起来,他意识混沌,最后勉强出声:“嗯……”
片刻后,被一温热的手掌握住。祁阳迷迷糊糊时心上微微一动,但没过多久,再次缓缓沉入黑暗中。
私人医院的医生接收过太多的明星艺人,以为这又是一个玩嗨了把自己玩儿进去的,站在病房门口,交代病情的时候口气冷冷的。
“只是过敏……对,大概是第一次沾那个东西吧,量太大了,耽误的时间也长。以后尽量别碰,要碰也用程度轻的那种。”